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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我這都準備上工了。」楊天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你跟裴延...吵架了?」
「沒有。」周達非象徵性虛假否認,「我下午能去攝影組嗎?」
「.........」
「你還真有點兒表達天賦。」周達非一問楊天就知道他倆肯定吵架了。
「行啊,」楊天道,「不過裴延要來抓你我可攔不住。」
今天下午要拍一場特別明媚的戲。
也就是要頂著重慶八月的驕陽在室外拍。
裴延坐著的地方搭了個棚子遮陽,還開著電扇。他坐下後左右看了一圈,周達非連個影兒都沒有。
裴延不動聲色,往沈醉的方向掃了眼,也不在。過了會兒,裴延看見周達非跟楊天一起站到了攝影器材旁邊。
吵架就得有個吵架的樣。總歸周達非不是站在沈醉旁邊,裴延一口氣還沒順過來,索性當沒看見。
今天下午戲份很重,天氣也是「難得」的好,是戴著墨鏡都能看出的艷陽高照。裴延沖周達非的方向翻了個白眼,拿著喇叭直接開拍。
這會兒差不多是下午兩三點,正午的熱量被大地完全吸收,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活活得有四十度。
下午主要是沈醉的戲份,這場戲某種程度上跟劉珩在春天裹著大棉襖拍的那場有點像,只是更熱、更煎熬。
而沈醉的韌性恰恰是在越脆弱的時候表現得越明顯,周達非看得聚精會神,連後勤部門給大家分發的祛暑人丹都沒拿。
楊天發現他看起來不太對勁,「你怎麼了?是不是太熱了?」
「沒事兒。」周達非有些輕微的不適,但他沒當回事。他這段時間心情不佳食慾銳減,中午又猛的來了碗這麼重油重辣的——他吸著口跟裴延賭氣的勁,吃得還很快,從那會兒就不太舒服了。
楊天又看了他幾秒,「行吧。你實在不行也別硬撐,中暑就麻煩了。」
周達非隨意地嗯了聲,卻仍盯著攝像機。他有些頭暈目眩,用力閉了下眼睛又立刻睜開,如此往返幾次後頭越來越暈,胃裡燒燒的還泛著噁心,想吐卻沒力氣吐出來。
如果周達非對自己的身體多上點兒心,就該意識到這已經是中暑的前兆了。可他此刻全副心思都在拍攝上,所有的不適都被當成了無礙的小病小痛扛住了。
他昏過去的那一刻感到耳邊似乎傳來驚呼,世界在他眼前開開合合,就像他這一年多來的生活般魔幻詭異。
隨後有人一把攙住了他,應該是楊天。
周達非倒下的時候,神識模模糊糊,卻還在認真想著:沈醉來拍裴延的電影是他有生之年見過的最大資源浪費。
周達非從來沒想到自己這麼強悍的人也會中暑。
其他人也沒想到。
他的昏迷給全片場帶來了將近半天的意外假期。裴延見周達非昏過去,也不管什麼原因,當場就要打120。
和上次雨中昏迷一樣,周達非被楊天和李秘書一起攙住了。而後他被拖進了空調房裡。
楊天百度了一下,對裴延道,「我看網上說,要讓患者離開高溫環境,喝點兒綠豆湯藿香正氣水什麼的,吃人丹也行,就是得拿水喂,他自己估計吃不了。」
裴延剛打完120。他揉了揉眉心,看著周達非有些疲憊,還有幾分不明顯的手足無措。
「綠豆湯得煮,附近也不知道有沒有賣的。」李秘書小心道,「我先去拿人丹和藿香正氣水吧。」
「就找點藿香正氣水,人丹就算了,怕他現在自己咽不下。」裴延安排完李秘書,又問楊天,「還有別的嗎?」
「呃...」楊天看了看,「還可以脫去患者衣物給他降溫,用百分之五十的酒精或者冷水擦洗。」
「.........」
周達非臉色有些微微泛紅,裴延把他的頭墊高了些。
「那你去找人打盆冷水再拿條毛巾來,」裴延面無表情地對楊天道,「然後所有人都出去。」
「.........」
「你準備親自給他擦啊?」楊天還是有點驚訝。
裴延一記眼刀殺了過去。楊天連忙起身離開,「行行行,我去給你打盆冷水來。」
裴延脫周達非的衣服是熟練工種。他壓根兒沒照顧過人,也不會幹活兒,好在拿冷水擦身體不需要多高的勞動技巧。
周達非的中暑並不嚴重。裴延剛擦完脖子、前胸和腹部,他就有些醒過來的反應了。
裴延又給他擦了次臉和脖子,看著他擰起來有些狠的眉毛和嘟著很可愛的嘴,忍不住吐槽,「動手罵人的時候看著狠,身體這麼弱。」
「冬天怕冷,夏天怕熱。」
「雨天也能昏過去,晴天也能昏過去。」
「.........」周達非這會兒漸漸醒了,他感到被擦過的地方冰冰涼涼的很舒服, 就是裴延的吐槽讓他一時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睜眼。
不過裴延竟然親自給他擦身體?
哦。肯定是因為不允許其他任何人看到他沒穿衣服的樣子。
周達非想到這兒,下意識抿了下嘴。
裴延手一頓,「醒了?」
「.........」
「嗯。」周達非仍閉著眼睛。
「醒了就把眼睛睜開,」裴延說話沒好氣,「就你這麼弱,還大中午的跑到太陽底下坐著吃飯,怕不是想拿工傷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