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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延站在一旁,覺得有些好笑。
「周達非在你們學校很有名嗎?」裴延問。
「那當然。」微電影社的男生說,「我校人才濟濟,但周學長確實是其中獨樹一幟的一個傳奇。」
「裴導。」話劇社的女生大大方方,「您要看這部電影嗎?我們應該還能勻出多餘的位子的。」
「我看過了。」裴延嘴唇輕抿。他望著海報,這一刻對周達非的驕傲和思念同時達到了頂峰。
「這部電影不錯,讓還沒看過的人去看吧。」
大學城附近的公共停車位少之又少,裴延的司機找不到停車位,只能開著車在附近四處轉悠。
裴延從影院出來,給司機打了個電話,約在一個路口上車。
這地方車多路窄,開起車來很受罪,散步倒是很合適。裴延眼下心緒翻湧,忍了好久還是沒忍住點開了周達非的對話框。
裴延:「我剛剛路過了你的母校。」
周達非可能是已經收工,回得很快。
周達非:「???你不會是打算上我們學校去罵周立群吧?」
裴延:「。。」
周達非:「林淺予跟我說了今天的事。」
裴延:「我真的只是是路過。」
裴延:「我在車上瞟見你們學校門口影院的宣傳,說是看你的電影送五元小食代金券。」
周達非:「............」
裴延:「但是很可惜,今天晚上的場次已經被你們學校話劇社和微電影社包了。」
周達非:「...哦。」
周達非捧著手機,從這幾句簡單的日常對話里發覺了點兒異樣的東西。
他自己也說不出來。
周達非很早以前就知道裴延是個與他最初印象里截然不同的人,然而他對裴延的認知在今晚卻仍經歷了一次不小的重塑。
這種重塑更多的不在於周達非對裴延的客觀看法,而在於提起裴延時他的心理反應。
夢想是一個極容易引發共情的東西,傷害也是。裴延今晚在節目上作為加害者自我反省,同時也作為受害者奮勇地抨擊了與自己不和的人。
周達非自我剖析,認為怪異感來源於他逐漸意識到:某種意義上,裴延也算他的同類。
而這是一個會令曾經的周達非啼笑皆非的事實。
裴延正拿著手機打字,邊打邊改,思索怎樣繼續和周達非的對話。
不知何時,他彎起的拇指關節上落了片雪,頃刻一融,只留下冰涼刺骨的觸感。
裴延是不怕冷的,卻還是指尖一頓。他抬起頭,空中已然飄起了星星點點的東西,路燈一照,露出清晰的六角模樣。
裴延愣了愣,刪掉了對話框裡尚未成型的句子,重新打上了幾個字。
於是幾百公里外的地方,正對著電腦剪素材的周達非手機上收到了一條信息。
裴延:「北京下雪了。」
這一刻,周達非忽然敏銳地意識到,如果這是部電影,那麼這句台詞的意義絕非是作天氣匯報。
它真正的含義應該是:我想你了。
周達非拿著手機,在「嗯」、「哦」、「哦?」、「這樣」等等日常用語間斟酌良久。
對話框裡又跳出了一條信息。
裴延:「我可以給你打電話嗎。」
第113章 領獎
周達非不是很明白裴延打電話想跟自己說什麼,可他似乎找不到合適的理由拒絕。
而且打電話能解放雙手,不會耽誤工作。
三秒後。
周達非:「行吧。」
裴延的電話打了過來,周達非剛從亂得井然有序的桌面上找出耳機,順手點了下屏幕接通。
耳機線揉成了一團,周達非花了點兒功夫才給它解開戴上。他把耳機插入手機孔,裴延的問好在風吹雪落的背景音下顯得有幾分顫抖的溫情,「餵。」
裴延舉著手機。他在熙熙攘攘的人來人往中駐足,目光卻是向著人群和現代建築以外的地方,「最近還好嗎。」
「.........」
「還行。」周達非感覺怪怪的。他是那種對己對人都不矯情的性格,很少跟人訴苦,也不怎麼適應沒有具體來由的日常關懷。
「你,」聽語氣,裴延像是在找話題。
「我看了你今晚的節目。」周達非乾淨利落地打斷了裴延,「那麼會罵人怎麼不罵罵自己?」
裴延一頓,唇角卻不自覺地微翹了幾分,「你聽不出來我罵了嗎?」
周達非哼了一聲,「一句恬不知恥就算完成反省了?」
「當然不算,」裴延開口平靜自信,「要不下次換你來罵?」
「罵你?」周達非輕笑一聲,「我可沒興趣。」
「罵你的電影還差不多。」
「好。」裴延立刻應下,「下部電影拍完,第一個請你來罵。」
「.........」
「你下部電影打算拍什麼?」周達非有些好奇。
裴延在影壇立身靠的是商業片,他能享有如今的業內資源和地位歸根結底是因為他的電影能賺到錢。而《左流》是部文藝片,雖然優秀,卻很難保證不賠本。
裴延有搞藝術的才華,卻也有賺錢的能力。這部電影之後,裴延的路會怎麼走其實是有些曖昧模糊的。
「說實話,我還沒想好。」裴延說,「要不這樣,等你拍完手上這部電影,請你來看我的畢業論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