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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索的記憶里,母親最常呢喃說的一句話,便是:“無求是福!”索索想,在有限的她能抓住的幸福里,也唯有這種淡泊的心態最能長伴於她吧?!所以,當父皇要將那眾家姐妹避之不及的男子指派給她,說是對她的眷寵時,她也欣然叩首接受。
聽說是一個氣慨非凡的男子,只是眾家姐妹都明白做為和親的公主嫁過去只能是彰顯國主明治的一道符而已。在如花的年歲里,把自己化做一道泛黃的符咒,活在陌生的國度孤單寂寞,漸漸地變得猜疑、妒嫉、孤僻,直到死亡之後,幾乎沒有人會想到若干年前那鮮活青春的公主的影像。即使是出生於帝王家的公主又如何,亦不過是一個永失所愛的女子罷了。
只有索索,因為不曾真正擁有過什麼,所以不怕再失去。
在多年的疏離之後,再面對父皇,索索只覺得心酸。父皇老了!那麼英明神武的父皇呵,也不過是個無法更改歲月痕跡的老人罷了!
太宗皇帝看著她,有些黯然地說:“索索,相信朕,松贊干布會是一個好丈夫、好君主。”
索索淡笑,輕輕地說:“是的,父皇。”
太宗抬眼望了望遠處,徐久,又把目光落在了索索的身上:“索索,朕知道這些年來,朕虧待了你們母女。可是,你們要理解,身為一國之君,朕也有朕的不得已。”話聲稍停:“索索,你除了要那些書籍、樂器、絹帛以及文士、樂師和農技人員做你的陪嫁之外,還想要些什麼嗎?不管是什麼朕都答應你,但,朕有一個請求希望你一定辦到。”
“父皇?”索索有些錯愕地望著她的父皇。
“不要奇怪。”太宗有些感慨地:“父皇也只是個凡人,也有凡人的苦衷和難處啊!”頓了一頓,接著說“索索,朕要你出嫁時悄悄地帶走你娘,因為除了你,朕真不知道可以放心的把你娘託付給誰。”
索索覺得心裡有些模糊的念頭,卻抓不住。一時變得神思恍惚起來。
恍惚中,索索似乎聽見自己說:“父皇,請把那尊佛祖等身像賜與索索吧!“
所謂佛祖等身像是佛祖釋迦牟尼得道後應徒眾要求建造的自己12歲、25歲等四個年齡段和真身一樣大小的佛像,據說是參照了佛祖母親的回憶,並由釋迦牟尼本人親自開光的,世界上總共只有四尊。而大唐所有的,是佛祖12歲時的等身像。索索從小便信奉佛教,一直在吃長齋。那尊佛像是她唯一想了很久真正想要的東西,沒料到卻是在這樣的情形下向父皇開口。而此刻父皇是否會同意相賜,索索竟也不是很關心了。
直到坐在送親的花轎里,索索依然覺得恍惚。
(據史書上記載,太宗皇帝收文成公主為義女,以公主的名義嫁給了松贊干布。那是皇家的顏面,史官的筆鋒兀轉,即保全了一代名君的口碑。)
索索恍惚地想,從此她就是吐蕃的王后了,從此她的生命將以文成公主的身份與吐蕃人民連在一起了。對於大唐的皇宮,她沒有一點留戀,那裡充滿了她的寂寞和孤單。相反地,關於吐蕃,她倒是充滿了新奇和渴望。她要那些古怪的嫁妝,不過是,想留些什麼在身邊用心證明大唐離她並不是很遠而已――說到底,她到底是唐的公主啊!
可是,就要離開大唐的土地了,她的心為何會如此糾痛呢?
四輪迴十世
唐兩界山石猴被壓
自從石猴大鬧天宮,已經過去了五百年了。五百年的歲月流逝,蒼海亦變做桑田。只有那渴飲銅汁,飢食鐵丸的受刑人依然執迷不悔。
因為紫霞的緣故,我經常跑去兩界山遠遠的觀望於他。我知道,身為不世出的英雄,他的自由有多麼的可貴,可是,如來說過,只要他答應改過向善,將與紫霞的情緣擱過不提,便可重獲自由,永享經過數萬年不易修得的仙骨神格。然而,連我也不明白,他為什麼,總也不懇妥協。難道紫霞對他來說,真的勝過了一切嗎?
不過是五百年的禁錮而已,五行山壓得住他的身軀卻拘禁不了他自由的靈魂。上窮碧落下黃泉,他要他自由的靈魂能夠永遠陪伴著紫霞。除了自由,還有什麼值得不羈的英雄信仰?!他拿他最昂貴的東西,去奠基紫霞。
不自禁的,我想起了共工,那甘願在極寒極苦之地永世受苦也不願向天帝請罪的大神呵,他的執著又是為了什麼呢?我的心隱隱地痛著。
這一日,我站在兩界山頭竟很意外地,看到了如來佛祖。
自從當日請動如來去鎮拿石猴之後,我便再沒有見過他。不為別的,只因為在如來大智慧眼光之下,總覺得任何情緒都無所遁形,這讓我很不習慣。為仙久了,總難免覺得自己高高在上,可是在如來面前,他的慈悲讓我想逃。沒想到,在壓制石猴的兩界山下,我居然又見到了他。
我看到如來一臉慈悲祥和地看著那被壓的石猴,而石猴的面上依然一片執著與驕傲。
佛祖:“悟空,難道五百年的時間還不夠讓你參透佛法真諦嗎?”
孫悟空:“五百年亦不過是彈指一揮而已,連愐懷紫霞尚且不夠,哪來的精力去參透佛法!”
佛祖:“阿彌化佛,我佛慈悲!悟空當真五百年無物無我,心中只有紫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