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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瑩瑩決定復讀,她不打算考翟霄的學校,也不打算要讓自己變得更優秀的目的是讓翟霄後悔,因為她覺得他不配。老蔡馬上要平調到外省,那天蔡瑩瑩去辦公室找他,才知道她爹其實也挺不容易,單位里同事的孩子們沒考上a大也都至少是個211,985,只有他這個院長的孩子,將將夠到本科的線,別人問他,孩子考到哪兒了,或許人家沒惡意,但多少也有點攀比的意思,老蔡只能囫圇吞棗地回一句,還在考慮呢,於是對方就說,也是,女孩子沒關係的,以後嫁個好老公最重要。老蔡直接黑臉了,女孩子怎麼沒關係了,而且,是我自己從小忙工作沒太管她,她不比別的孩子笨,嫁不嫁好老公是其次,我只要她開心就好,哪怕考個專科,我也願意養她一輩子。
不管怎麼樣,大家好像都在往前走了,有人結伴而行,有人獨行前往,少年人的未來其實是一條看不到盡頭的路,但卻是充滿無數種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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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後來,他們還見過。
那次是出租房到期,連惠在江岸區給他買了一套房子,讓陳路周搬過去,陳路周也不想回別墅,正巧要回那邊拿快遞,就順便把東西收拾了。結果,剛用指紋解鎖,叮咚一聲剛剛響起,或許還夾雜著窗外一聲輕微的蟬鳴聲,他便聽見樓上響起一聲很輕的關門聲,緊跟著腳步聲不緊不慢地輾轉下來,當下不知道哪來的直覺,他覺得是徐梔。
他知道談胥決定復讀了,樓上的房子續租了一年,那天去退租的時候,房東說了,整幢高三樓只有他那間房還沒退。
熔金的落日寂寞地打在樓道里,二樓的樓梯拐角處人還沒出現,那個影子先落在一樓的台階上,陳路周就知道是徐梔了,徐梔看見他也是一愣,那時夕陽跟第一次相遇那天一樣熱烈,帶著最後盛夏的餘溫,天邊好像滾著火燒雲,將整個畫面襯托的轟轟烈烈、如火如荼。
兩人之間的氣氛卻冷得像冰,徐梔看他眼神不對勁,於是走下兩級台階,解釋了一句,「我過來把高三的書留給他。」
陳路周嗯了聲,「我回來收拾東西。」
有陣子沒見,徐梔發現他又瘦了點,頭髮也剪得更乾淨,額前幾乎沒有碎發,更襯他英挺的五官和飽滿的額頭,其實挺奇怪的,陳路周還算瘦,穿衣服更顯,但身上還有一層紋理清晰的薄肌,真有腹肌,那天晚上兩個人在臥室里熱火朝天地親了一陣,徐梔軟磨硬泡到最後,陳路周當時也是被親得消磨了不少意志,有點玩物喪志地靠在床頭,但還是相當吝嗇地只是快速掀了下衣服下擺,小里小氣地給她看了眼腹肌。
徐梔氣說,你打球拿衣服擦汗都比你現在掀得久,別人能看,我就不能看?誰知道陳路周笑得坦然,看她說,所以我打球都穿兩件,T恤和球衣疊穿,看不見的,我們學校打球圍觀的人多,不能不防啊,本來看下倒也沒什麼,主要有些人會拍照,我怕要以後結了婚,別人手機里都是我的這種照片,我老婆得多吃醋。徐梔當時嘖嘖兩聲,不愧是陳大校草。不過確實也沒人比他更珍惜自己的身體了。
……
金烏西墜,樓道里燦爛如畫,徐梔從樓梯上走下來,不動聲色地從他身旁繞過去,「好,那我先走了。」
「徐梔。」他叫住她。
「啊?」她回頭。
陳路周沒回頭,高大的身影在樓道里堵著,明明也是瘦的,但總覺得他比一般男生肩背都寬闊,典型的寬肩窄腰。
陳路周手還扶在門把上,其實這段時間他家裡發生了很多事,但是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她,說了又怕給她希望,最後自己還是沒去成,還不如等確定去了再告訴她。他不由地攥了又攥,指節都開始泛白,忍耐了片刻,喉嚨里乾澀得發癢,他難耐地滾了滾乾淨鋒利的喉結,但胸腔里的咳嗽已經憋不住了,最後只淡淡說了一句,「鞋帶散了。」
說完,便開門進去,幾秒之後,裡頭傳來幾聲劇烈的咳嗽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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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陳路周他們家可能被人下降頭了。連惠大約是受了驚嚇,從國外回來之後,夜不能寐,睡醒就吐。而陳星齊回國當天晚上就開始發燒,隔一陣就燒一次,尤其是半夜,陳路周那陣子忙著來來回回去醫院掛號都跑了不知道幾趟,陳計伸這人迷信,老婆孩子生病發燒,第一件事就先求人算命,看看風水是不是有問題。
其實那時候連惠已經同意陳路周留在國內了,國外的槍擊案讓她受驚嚇不小,回國之後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是那顆血撲撲、鮮血淋漓的腦袋。然而,陳路周從始至終都沒借著這個事情跟連惠提過,我不去國外了。如果是換做以前的陳路周,一定會借著這個機會,一定會用他那張巧舌如簧的嘴跟他們涎皮賴臉地耍滑,直至達成目的為止。但陳路周聽話得讓連惠心神不寧,她隱隱覺得,如果自己再不做點什麼,可能就要失去這個兒子了。陳路周以前跟她插科打諢,跟陳星齊說話刺天刺地的,但整個人都跟他們還是近的。他現在很聽話,說話也不犯渾了,但處處都透著疏離敷衍。
連陳星齊都說,媽,我覺得哥跟我不親近了。連惠才恍然明白過來,陳路周要做什麼,他能做什麼啊,一個十八九歲的男孩子,他想做什麼也沒有能力做什麼,更何況他們這個家庭,他但凡做點什麼,背後多少雙眼睛都赤裸裸地盯著,背後多少雙手都等著戳他脊梁骨,陳計伸那些趨炎附勢的親朋好友又怎麼會輕易放過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