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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也是半夜三更的,可是月亮很明,月光很清澈,我看的清清楚楚,那是三個農家打扮的土族漢子,居然帶了一副‘馬吊牌’,來這裡打牌的。”
“對了,醫生,想必以你這個年齡,是沒有見過這種‘馬吊牌’的,那還是我們小時候見過大人玩過的娛樂工具。”胖子笑了笑,跟我解釋。
“馬吊牌?你是說,是那種長條形的,上面印著水泊梁山一百零八好漢的那種葉子牌?”我問。
胖子立即點頭,很奇怪我居然認識那種古老的東西,連聲稱讚我的學識淵博。
其實吧,小時候在貴州老家跟著爺爺,偶爾也見他約著幾個同齡老友玩玩,那是一種四人玩的遊戲,有點類似於現在的紙牌,不過上面寫的不是大小點數,而是錢的數目,如文、貫等。
而我,主要還是對上面畫著的人物感興趣,俗話說“少不看水滸,老不看三國”,可惜我讀書的興趣,就被那幾幅小小的葉子牌轉變了方向,直到後面,又在同學間找到了“水滸傳”的全套版本,學習成績更是直線下滑,這有些讓我遺憾。
到後來考大學,那還是依靠著三叔的人脈,算是硬生生買的一個入學資格,可真是給我老楊家丟臉了。
也不知三叔的生意做得怎麼樣,有沒有回大陸的趨勢?我心不在焉的想著。
“那三個人把我搖醒,說是打馬吊牌四缺一,讓我陪他們打。我也不知怎麼的,當時腦子有些迷糊,明明有要緊的事情要辦,卻直接答應了下來,陪他們玩了起來。
本來玩得挺好的,後來三人似乎有什麼事情,就匆忙的離開了,再後來,我好像又趴在石桌上睡著了,等到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天光大亮,而我,居然睡在一個墳頭上,你說邪門不邪門?”
胖子說到這裡,還是有些心驚膽顫的:“也不知那晚的經過是不是一個夢,是事實發生過的還是我因為勞累而產生的幻覺,醒來後的第二天倒是再也沒有遇到過同樣的情況,反正我膽子小,從那以後就再也不敢走這條路了。”
原來是這麼一個情況,怪不得胖子說邪門呢。
“我想,如果當時不是那三個漢子有事離開,可能你就會永遠留在這山頭上與他們為伴了。”我淡淡的說。
我幼年有過這種經歷的,而且對我造成的傷害很大,所以對這種鬼魂誘惑一類的事情曾經苦學過。
那時候,我就是因為太過於相信一個陌生的玩伴,跟一個素不相識的同齡女孩在一起玩耍,結果沒想到她會是剋孢鬼,從而被她拐走了主魂,要不是姥姥後來用指魂燈給我指路,可能我連這一魂都難以保住。
那三個漢子很可能就是在這山上勾魂奪魄的野鬼之流,離開的原因我不得知,但是正要按照胖子的說法,他是在墳頭上醒來的話,那是鐵定遇到鬼了。
有了胖子的前車之鑑,我愈發的小心。
路行漸遠,前方的薄霧漸淡,我沒有再跟胖子說話,而是專心致志的趕路。
很快,我心頭一緊:在我的前方路邊,一座四四方方的四角古石亭就出現在我的面前!
石亭由四根大石柱和一圈石欄杆組成,頂上是青色的瓦片,四角滴水檐上雕刻著的一種不知名的野獸,分四方矗立。
這亭子,好像沒有什麼古怪的,至少我現在看不出來,而我身後的邱小山也沒有動靜。
等到愈發近了,我這才發現,在石亭的裡面,居然有一個人影!
我小心翼翼的靠近,發現那個人影有些佝僂,背有些駝,等到再近,才看清人影的模樣:那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嫗,手裡拄著一根彎彎曲曲的木質拐杖,灰白色的襖子穿在身上,正在那靜靜的看著我們走來的方向。
仗著我的目力,能夠看清她的臉上溝壑叢生,歲月的痕跡已經相當明顯。
在老人的身邊,放著一個竹簍,裡面也不知有些什麼東西,用一塊紗布給蓋著。
她這麼一個行就將木的老人,為何獨自出現在這深山之間?
我不由得有些警惕,可是看著她那渾濁的目光和彎的幾乎要成直角的背,我又有些不忍心懷疑她——我的姥姥,也是這麼老了。
在我小的時候,姥姥就老的已經快不能走路,她也有一根這麼拿來支撐身軀行動的拐杖,想必也是經常獨自一人,在遠處盼望著我的歸去吧。
想起姥姥,我有些心酸,也不知她老人家到底怎樣了,現在還在幫別人掐算或者過陰麼?
“老奶奶,你在等誰呢?”我喊了出來,快步上前,向她靠近。
老嫗揉了揉昏花的眼睛,用手蓋住耳朵,偏頭側耳過來聽著,顯然聽力有些問題,然後用一種當地的方言問了我一句:“是阿大呢?”
阿大?
可能是老人的某個兒子吧,我想著,笑著否認:“老人家,我不是阿大,你在等人麼?這麼晚了,趕緊回去吧!”
老人不光聽力不好,視力也不好,這聽我說著話,就佝僂著腰,強自撐著湊近來把我望了一眼,然後才搖了搖頭:“你不是阿大,我等阿大呢,他幫我找醫生去了。”
“找醫生?您生病了麼?”我問。
人老了,筋骨鬆散,隨時會出現問題,而且細胞漸漸停止分裂,身體的各個機體功能都會受到影響,比如說腸胃一類的,就連姥姥,雖說她老人家常年養蠱,身上也會有一些不大不小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