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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傳欄裡面放了許多工作報告、片區公告與新聞,幾乎都被開鎖修鎖通下水道的小廣告給覆蓋住了。
但有一張公告上面明顯是有被撕了黏膠的痕跡。
許願湊過去看,那張彩色公告的大標題寫著——
「為無毒校園貢獻青春力量龍泉中學將禁*毒進行到底」。
「願哥——!」
小沙盤在人行道上一邊跳一邊喊他,「綠燈了!快走!」
「別喊。」許願小跑著跟上。
他和小沙盤你追我趕的,兩個人一路鬧回了家屬區街道。
那條路很長,只能單向過車,也將家屬區遮掩得很隱蔽。
許願走了一會兒,走累了,又追著小沙盤瘋鬧到自己家屬院門口。
不知道為什麼,他鬼使神差的,推著小沙盤的背,說:「我把你送到你家樓下再回去,小屁孩兒這麼晚了在外面蹦什麼蹦?」
小沙盤對「小屁孩兒」這個稱呼很不爽,但也怕許願,只得被強迫著押送回家。
他家和許願家沒在同一個樓。
走到了社區活動中心門口,許願才看見原曜在路燈下站著。
原曜裸著兩條強健的胳膊,硬邦邦的肌肉塊狀分明,貼著一層薄薄的汗。
路燈下,汗水和他的眼眸一同泛光。
他像是不知道冷似的,眉頭緊皺,把口罩捋開,將手指間的東西時不時地往唇角餵一口。
許願猛地停住腳步。
不為別的,只因為他看見了原曜一下子藏在身後的手,手裡夾著煙。
許願心想這個笨蛋,不知道藏起來也會冒煙啊!
抽菸這事,他都不會。
小半歲的原曜怎麼就會了?
迅速挪開目光,許願當沒看見那支煙,把小沙盤送回了樓下,回來又路過活動中心前的路燈,發現原曜滅了煙,卻還沒有要回去的意思。
許願指了指院兒里,「你不回去嗎?」
「你先回去,」原曜居然搭理人了,「我出去轉轉。」
許願皺眉:「這麼晚你去哪兒轉?」
手揣進褲兜里,原曜準備往外走,「你不要管。」
「我還不想管呢!」
「那你別問啊。」
「我……你的衣服。」
許願氣結,一口血堵在喉嚨里,氣得把掛在胸前的校服三兩下脫下來,揉成團給他扔過去。
「走了。」
原曜這回接了,但也沒穿,把校服搭在肩膀上,朝社區外走了。
「快滾!」
許願開心地跑回家。
他要享受一下來之不易的獨處空間!
回家開了門,許願卻不那麼開心了。
家裡依舊空蕩,沒什麼人氣,和小時候自己每次回家一樣。
以前父母工作都忙,基本一周回家一兩次,平時蹭飯都得上隔壁家。
許願是吃百家飯長大,但唯獨沒吃過原曜家的飯菜,好像在記憶中,原曜家裡氛圍不太好,原曜媽媽總是一臉不開心的樣子。
想到這裡,許願幽幽一聲嘆,慘澹地脫鞋進門洗漱。
一整個月,當爹的出差去別的城市了,當媽的就出現過兩次。
一次是周末回家休息了兩天,許願和原曜又天天要補課,就早晨晚上打了個照面。
可惡的是,那天原曜一見了許願媽媽,笑得特別三好學生,連連喊阿姨好,許願更加確定自己上輩子肯定和原曜有什麼仇。
更可惡的是,當許願狠狠質問他為什麼區別對待時,原曜那討厭的唇角又勾起來,說我對你不好嗎?
許願想伸手拿衣架打他。
第二次是媽媽來送月餅,說中秋節到了給倆孩子吃點兒。
結果中秋節都過了,許願還在望著桌上的月餅盒發呆。
小的時候,一盒月餅都是家裡人搶著吃,還特意把蛋黃餡兒留給他,現在長大了,他怎麼吃都吃不完,多咬幾口就膩了,太甜,只能等餿了把月餅扔掉。
人一孤單,月餅就變得不好吃了。
今天回家晚,許願就不抽空看題了,直接抱著睡衣進浴室洗漱洗澡。
以前他每天都要等原曜先洗,現在終於擁有洗澡獨立自主權了。
洗完澡,許願穿著短袖出來。
看著鞋櫃邊擺放的球鞋,他知道原曜已經回來了。
許願頭髮濕漉漉的,還在冒熱氣,水往後脖頸淌進背脊蝴蝶骨里。
他拿著毛巾一邊擦,一邊朝客廳趿拉著拖鞋走路。
「原曜?」他朝客臥內喊了一聲。
「嗯,」原曜端著盆想去浴室,「回來了。」
待原曜從身邊走過,穿堂風自客廳大陽台吹來,許願聞到鼻尖一股汗味。
不是那種難聞的捂汗味,而是一種散在風裡的燥意。
許願下意識朝原曜寬厚的背看,發現這人像是水裡淋了一遭似的,喘著氣,腮幫子那一塊都是緋紅的,出了許多汗。
該不會是去夜跑了?
他突然發現桌子上幾盒藥,還裝在塑膠袋子裡,有布洛芬、冰寶貼,還有一些他不認識的,功效都是退燒。
看著藥,他腦海里閃過晚自習後兩個人穿過操場時,自己說的那句:
——家裡可沒有發燒吃的藥。
許願內心有一點被觸動到。
他停下擦頭髮的動作,翻過盒子看,一共三盒,每盒都貼了便簽:原曜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