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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上樓前,嬸嬸加大了音量:「你倆好好相處啊,別像小時候那樣鬧來鬧去的。」
許願點頭。
也是,小時候的仇不過就是誰看誰不順眼。
這兩個孩子在家屬區里出了名地愛鬧,為了搶個遙控挖掘機,一言不合就抱摔成一團,滾得一身泥不說,等打完腿腳手上都沒勁兒了,還要張嘴拿牙咬。
許願嬌氣,又經不起咬,手被啃出印兒了就哭,哭得雙眼通紅,還死犟,就瞪著原曜看,搶不過還不放手。
原曜是個機靈的,看他哭了,也哭,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恨不得咬死對方。
想到這裡,許願一低頭,看膝蓋上的一個疤,就是和原曜「決鬥」的時候留下的。
那個疤也影響了他的人生走向。
可能嬸嬸誤會他們是吵架了,所以自己才到樓下來散心吧。
嬸嬸說的那句話,他怕原曜聽到,又怕原曜聽不到。
「我們挺好的。」
許願說著,揮了揮手,進單元樓了。
*
作者有話要說:
願願:我今天捉到一隻蝴蝶。
原曜:什麼蝶?
願願(扯過對方的耳朵大喊):沃斯尼蝶!
第8章 玫瑰小花 哦,好像還挺倒霉一人。
原曜今天有點學不進去。
每天晚上洗完澡後,他緊繃的狀態才會放鬆下來,於是這些時間就被他拿來背背書,隨便刷刷題,算是個自由散漫的學習時間。
但是今天,他拿著書發了好幾分鐘的呆了,只感覺今日學習效率還停留在最初。
因為父親的關係,原曜本來想獨來獨往,那是他想要的高三生活,能抓緊時間去學習,才是現在看來,他原本給自己規劃好的生活節奏還是被打破了。
原曜抹了把臉,煩躁地將模擬試卷合攏,坐著仰起頭,再把模擬試卷整個攤開蓋在臉上。
他輕輕呼氣,呼吸在紙張與鼻腔間融化出熱度。
想抽菸……
但是在別人家裡不可以。
只有在看書的時候,他才能感覺到自己的溫度,但是現在好像不一樣了。
他下意識地朝緊閉的房間門看去,門下那一條細縫,縫裡還透著光,門外時不時傳來拖鞋踩在地磚上的聲響。
許願還沒睡?
這人也挺好玩兒,怎麼嚇唬都嚇唬不走。
原曜覺得許願有意思,像長了條毛茸茸的尾巴,一面對自己就翹到天上去。
他把模擬試卷收完放好,坐直身體,用食指去勾開書桌上放著的小抽屜,第一層被輕輕拉拽出來,裡面躺著一塊沉甸甸的二等功獎章。
2008年,父親原向陽接受調動,開始在緝毒大隊工作。
從那之後,原曜就沒在家屬區里待著了,而是去了媽媽家那邊,念了一所寄宿初中。
也許是身為特殊家屬的自覺,原曜不和周圍人有過多進一步接觸,也怕接到陌生的電話。
小時候被報復過的陰影化作如影隨形的恐懼,纏繞著他一直長成了一個少年人。
但原曜始終放不下心。
時間來到2018年。
那年原曜初升高,通過自主招生考入了六中。
由於六中不提供住校,所以從兒子念高一開始,在一線奮鬥十年的原向陽主動減緩任務,退居二線,回家的次數也變多了。
儘管是這樣,原向陽也沒去接過原曜放學,在外和兒子大多都是微信聯繫。
直到原曜升高三,禁*毒任務緊張,原向陽才不得不重新回歸到戰鬥前列。
但是他一走,原曜獨自居住,安全又成了問題。
要不是許衛東主動詢問起孩子近況,再考慮到許家在家屬區,日夜有門崗,原向陽都不會出此下策。
許衛東和原向陽曾共同執行許多次次轟轟烈烈的生死任務,是過命的交情。
那次二十年戰友會上,許衛東主動詢問過原向陽一天天在外省都在幹什麼,原向陽沒正面回答,但笑不語,只是說活動在廣西崇左,許衛東自然就懂了,對原曜也更多了分同情和愛護。
許衛東的心夠大,覺得兩個大男孩兒同進同出總歸是安全一些,就主動說讓原曜住自己家裡去。
但是原曜的心很小,小得什麼也也不敢裝進去。
至少他是這麼認為的。
他了解過太多犧牲,也聽說過太多令人心驚膽戰的打擊報復,所以他對許願最好的保護方式就是保持距離,甚至遠離。
自己如果出什麼事,血也不會濺到許願身上。
他那身傷就是十歲的時候留下的。
還好,他被原向陽的同事及時解救出來,保住一條命,卻還是在醫院裡搶救了一整天。
他也不想讓原向陽太擔心自己。
緝毒是無聲的戰場,分毫的心神不寧,都容易出大問題,有時候危險往往發生在一念之間。
當時,原向陽打電話給他說,要他暫時去老戰友家借住到高考。
原曜只是回了個,誰?
原向陽說,你許叔叔家。
原曜記得爸爸單位上也有姓許的同事,於是多問了句,哪個許叔?
原向陽頓了頓,開口說出那個被彼此封存在心底十多年的地名。
鳳凰山。
這三個字像某種開關,原曜才想起來鳳凰山的許叔叔家有個叫許願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