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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是躲開菌魔有什麼用?只有把它們全部消滅我們才能真正安全啊!才能真正保護家人,愛人啊!”少年的反應很激烈,一點都不像剛才,愛人被留難,他尚且需要積蓄勇氣,而現在,知道面對菌魔承受的是生死壓力了,反而毫不猶豫的熱切求戰。
“等你成年了,想法沒有改變的話,我們再並肩作戰,現在不應該由你背負戰鬥的責任。”陳逢時沒有說太打擊他的話,但直接闡明了理由。
少年沉默著,牙關緊咬,陳逢時安慰似的拍了把他肩頭,少年突然問了句:“你試過被人欺負滋味嗎?”
“介乎你怎麼看,如果認為所謂的承受委屈都是被欺負,那是個人都經歷過。”陳逢時並不敢說能完全理解少年的感受,但是,他見過,也知道不少承受著校園暴力的人的情況。
“……被人踩著頭,臉在廁所地板的積水裡呢?”少年的臉漲的通紅,又羞又憤,眼裡還有委屈的淚水。這,就是他剛才無論如何不願意被心愛的女孩知道的受辱秘密吧?
“算、算被欺負!我沒有這種經歷,我只是見過一些因為轉換角色,轉而無理性對他人施暴,甚至於因此殺人的事情。跟菌魔的戰鬥無法給你帶來任何光環,因為這是無聲的戰鬥,甚至唯恐被人知道我們自己的存在。”陳逢時把話說明白了,這不是一件能夠成為英雄,然後得到鮮花掌聲榮譽的事情,承擔著戰鬥的風險,卻沒有歡呼。
“我不在乎!我就是不想再當逃避的人了,我不想當懦弱的人了!我、我想變的堅強!可是,我不知道怎麼做,我只要一想到走進學校,就想到那些經常欺負我的臉,我不想繼續忍受,我也不想像剛才那樣衝動的殺人!我、我——”少年哽咽著,屈辱在他胸膛里打轉,還有不甘,好久,他才含淚,目光里滿是希冀的看著陳逢時說:“我覺得這就是新生!我不能錯過改變自己的機會!”
“你太小了,好好生活,別想太多。”陳逢時不由分說的拽著男孩跳下樓,鬆開他後,就走。
少年死死的抓著他的胳膊,哀求著。“求求你,帶我一起,求求你——”
然而,陳逢時什麼也沒說的掙脫了他,然後快步前沖,一躍跳上樓頂,直接擺脫了少年的糾纏。
少年激惱的喊著,追著,卻無可奈何的看著陳逢時消失在樓頂,不知去向。
小安清除了女孩的家人後,翻窗跳上樓頂,回到陳逢時途中,看見巷子裡的少年,聽見了他的呼喊。
“找個人盯著?”
陳逢時只能說,小安猜的很準,這也是他的想法。他所以表現的不容分說,就是為了讓少年覺得毫無商量的餘地。但是,如果少年真的鐵了心,不盯著恐怕他會亂來,然後給他自己招惹禍患。“讓人擔心。”
“他不會就這麼放棄。”小安覺得那少年的壓抑既然爆發了,就很難再退回去。不過,她知道陳逢時並非沒有這種考慮,所以發表完了自己的意見,就不需要再繼續這個話題。
“女孩被菌魔寄生了?”
“啊……”小安點頭,猜到陳逢時擔心什麼,又說:“菌魔來不及製造虛假記憶,我們稍微等會,把控制這一代的菌魔子將幹掉。”
“就怕沒有。”陳逢時覺得事情越來越不簡單。
小安什麼也沒說,因為說也沒用,只能是等不久到來的整點時分才能確定情況。
是的,這片區距離互助會地圖程序里的所有菌魔控制地帶都比較遠,也就是說,這裡不應該突然變成了菌魔的控制區域。如果是那樣,那麼他們剛才來找的互助會的成員,也早就會發現了。
可是,女孩是寄生體,那就意味著,很可能是菌魔指揮下,有針對性的小範圍控制行為,也就是隔一段時間就有菌魔子將過來,給女孩在內的寄生體指令,維持菌魔細胞的活躍性。
“我們是不是落入陷阱了?”陳逢時真有這種懷疑。
“也許。”小安也沒辦法確定,但是,也心存這種憂慮。“相對於這種也許,確定的悲劇是——剛才接觸的那位即使知道了情況,仍然沒有足夠的危機感,又或者說,他心存僥倖。”
陳逢時很吃驚,都這種形勢了,那大叔還心存什麼僥倖啊?“他不接受保護措施?”
“他無法做主,家裡是他妻子管事,他長久以來習慣了順從,他說,就算他說真相,他老婆也不會信。”
“旅遊啊!怎麼可能讓這種理由凌駕於生命安危之上?”陳逢時覺得小安不應該就這麼放棄。
“他說不可能,家裡三個小孩需要帶,走不開,孩子太小也不能到處跑。還說不用我們擔心,說他不會有事,而且接受了我的安排也沒用,他不可能說服妻兒子女,反而會被他老婆各種收拾。”
陳逢時真覺得難以理解,這是什麼邏輯啊?這種事情面前,就算來強的,也得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家人帶離定居點啊,怎麼能如此荒謬!“他買巨額保險了?求死?可也不能拿家人一起冒險吧?”
“我不知道。”小安長舒了口氣,又繼續說:“我只知道,我剛才很想抽那大叔一頓!我還知道了,原來世上有比我父親更讓人討厭的中年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