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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不是的。”沈愛咬著下唇,雖然覺得不是很合適,可還是說了,儼然就當陳逢時是密友那樣。“想起到宣城大學的時候,母親本意不住校,但我當時特別渴望體驗集體生活,父親做主允許了。住校的第一天晚上,洗澡的時候我很發愁,因為擦不著後背心的位置,還是蔣媛給我幫忙,還教了我很好的辦法。”
“……那是你第一次自己洗澡嗎?”陳逢時只想說,他震驚了。
“嗯。當時才發現自己好差勁,要學的東西太多了。”
陳逢時想到一個疑問,就說:“住校期間你吹頭髮是怎麼解決的?”
“開始我請蔣媛教我,後來她說看我自己吹的真累,就提了個主意,說隔壁宿舍里有個舍友挺需要錢的,讓我每個月固定給她一點錢,由她負責幫我吹頭髮,我呢不用笨拙的吹很久製造噪音,又簡單的幫助了她人。嗯,蔣媛那時候真的挺好。”沈愛說她,很顯然,對過去有著懷念。
陳逢時本來覺得追問細節不太好,但真的忍不住問了句:“你給了那個女孩多少錢?”
“蔣媛說讓我看著給,我就隨便說了個數,六千。”
陳逢時無話可說,可是,又很奇怪,這樣的事情傳開了,沈愛怎麼還會在學校里低調那麼久呢?“從沒有聽說過,蔣媛的嘴還是很嚴的啊!”
“嗯,蔣媛教我不要讓人知道家裡情況不錯,說會遭人嫉妒,還會遭人惦記,她一直很小心的保護我,從不跟人提起,有時候還替我修補言語上的錯漏。那女孩自尊心挺強的,蔣媛和我都沒對人提起這事,說那女孩會介意別人知道。但其實我當時不太理解,她明明付出了辛苦幫我吹頭髮,我付出報酬是很應該的。”沈愛說到這裡,忍不住笑著問:“我那時候不懂的事情真的很多,所以覺得集體生活的幾年特別寶貴。”
陳逢時也就明白,沈愛那時候為什麼會對蔣媛仁至義盡,她是講情義的人。即使蔣媛最後對不起她,但在宣城大學的幾年裡,一直對她幫助良多,是非常合格的閨蜜,她當然做不到因為最後的對不起,就完全不念過去的那些情義。
雖然,陳逢時很懷疑沈愛給的六千塊,是不是有一半被那女孩作為佣金分給了蔣媛……
“知道菌魔和虛假記憶後,你已經原諒她了,是嗎?”陳逢時估摸蔣媛肯定是沈愛長久的心結。
“嗯,原諒了!但是我知道,我們不能繼續當朋友了。”
沒有心結了就很好,如果不知就裡,沈愛肯定有種被蔣媛狠狠背叛的受傷感,而現在,自然沒有了。
“正因為她也是受害者,雖然她從受害轉變為施害者仍然是不可洗刷的罪,但我也實在很難對這樣的情況下狠手。那天在山道上,她請你幫忙的那些話,其實我都聽見了,只是考慮到不給她一個宣洩仇恨的希望,她可能會更難以自控的亂來,就假裝不知道的忍著了。”
沈愛很羞愧的掩著臉說:“太糟糕了!當時我竟然為虎作倀,這件事情一直心懷愧疚,很想跟你當面道歉的,可是,每次想說的時候都覺得面紅耳赤,難堪的張不了口,才發現自己還是很怯懦的,這種錯誤都沒有直面的勇氣。”
“你也是虛假記憶的受害者,當時帶著人渣標籤的我,正常的心理都會認為,同樣的傷害加在我身上就是報應,就是理所當然的懲罰。你確實不需要太責備自己,換了是我,也不會同情帶著那種標籤的惡魔。”陳逢時感覺他這話有點效果,沈愛靜了片刻,點點頭,接受了。
這場風波,作為當事人,他們當然有不少可以聊。
直到沈愛頭髮吹乾了,兩個人背著包走進山林里,仍然還在聊著。
林木蔥鬱,枝葉繁密,雖然沒有充滿歷史感的粗壯古樹,卻有山野的清新。
他們觀察山林里的情況,比較周折的區域就用無人機去探查。
林子的情況的確是不對勁的,沒有鳥獸,也不見蚊蟲,至於說本地山林里應該很多的猴子,也沒有見著。
夜深的時候,山林里漆黑無光,靠照明設備視野有限,陳逢時提議折返,夜晚不是人類的主場,現階段調查沒急切到需要不眠不休的地步。
兩個人回到林中的木屋,進去不久,陳逢時聽見異常的響動,緊接著是沈愛的驚叫。
他急忙開門跑出去,拉開門就看見在窗戶邊的沈愛的頭髮和衣服在動,好像背後有什麼東西在扯拽似的。
“陳、是什麼東西?”而沈愛因為背對窗戶,沒看到情況,那眼神、那聲音,分明是被嚇到了。
沈愛進屋就脫了衝鋒衣,這時候上衣被扯力拽的往上滑,都快到不可描述的區域了,可她的注意力完全在背後,根本沒意識到即將走入尷尬的處境。
陳逢時避免目光在不合適的位置停留太久而讓她意識到難堪,握著刀過去,探頭往沈愛背後一看——嗖的飛過來顆石頭,差之毫厘的從他臉旁飛過去,砸在木屋上,驚起響動。
沈愛驚出一身雞皮疙瘩,這一刻,她完全忘記了自己是個戰士。
陳逢時看見後面的東西,沒好氣的收起匕首,一手扶沈愛的肩膀,抬腳掃了出去,嘴裡呵斥著說:“都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