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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是絕大多數覺醒者,甚至是公認敗類的心路歷程。如夜未央那般開始就想當惡魔的人是極個別的,猶如能把堅定當好人長期堅持下來,如銀色戒指和金子、銀子那樣的人,也是個別的。
那滅魔會會長這一刻不知道因何感悟,也許因為自知生命即將消逝,也許因為廝殺的敵人和一起戰鬥的同伴們都死了,只剩他還活著的感慨,他看著天空,自顧說著話。“……後來發現自己真傻,堅守那些對和錯,鼓勵著大家一起當英雄。可離開的人越來越多,離心的人也越來越多,直到交情最深的副會長忍無可忍的提醒我說,別的工會利用圈養菌魔如何如何,我再這樣下去大家都會走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當了多久的煞筆……”
這裡不是審判之地,此刻這滅魔會會長不管說什麼都影響不了他即將面對的結果,這些話自然也沒有了人為修飾的必要,甚至於連自我定義也可以如此直接粗暴。陳逢時知道他的心情,小安曾經面對酒精、小火、搖姐三個人不滿,帶著金剛險些離心的處境時,也一樣得進行適當的讓步。
浪漫主義的文字里,人們追隨領導者是被仁義道德智慧學識之類的光環感染,從此死心塌地為奴為仆,現實里這樣的人卻屈指可數,甚至於一味談論情懷早已淪落為與行騙相近的貶義。滅魔會的覺醒者又何嘗例外?如果會長不能讓他們相信光輝的未來,不能在實際利益比對中勝過別的滅魔會,就不會有所謂的號召力。
陳逢時早已經對於這些沒有了評價的心情,因為他覺得那已經沒有意義。如小安那樣的,再難也會考慮長遠,而看不到長遠價值的人呢?拿什麼作為堅守的決心呢?
那滅魔會會長說著,不絕的說著他的心路歷程……還沒有說完,突然停了下來,激動的一把抓著陳逢時的胳膊,眼睛放光的盯著他,尋求真理般的追問他:“金色血人!你說——我們為什麼會變成覺醒者?就為了今天為你做嫁衣?那你呢?是為了某天為誰做嫁衣?命運選中我們,給的是不幸還是幸運?是不是曾經給過我們選擇的機會?如果是,為什麼又讓我一直無從選擇的走到現在?”
這麼多的問題,簡直讓人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陳逢時看著那滅魔會會長的眼睛,很冷靜的說:“我們的大腦總努力對一切事情聯繫成合理的邏輯,不如此不舒服。但即使邏輯上看起來完美了,實際上也未必是客觀的真相,只是一個我們自己能滿意的真相。所以人可以用鬼神論解釋一切,也可以用科學解釋一切。但實際上很多事情不需要符合邏輯的解釋,或者對於我們的存在方式而言,註定有一些邏輯上解釋不通的問題。”
“……草,這是不是朝聞道夕可死?哈哈——”那滅魔會會長不知道罵的是他的命運,還是這個世界,又或者是他此刻的不幸。
笑聲很短,戛然而止。
他眼睛還睜著,卻迅速暗淡了下去。
是的,他死了。
第五百五十三章 接近怪物
陳逢時看著那滅魔會會長的眼神迅速暗淡了下去,扶著他的胳膊輕輕放下,讓他的屍體平緩的躺在地上。
人類歷史那麼長了,卻還有人前仆後繼的探求真理。倘若有求而可得可傳的真理,又何以至今還有前仆後繼求道的人?難道求得真理的人都不言道?
陳逢時控制的新菌魔唯一的狼牙棒又一次砸在他頭上,力道已經很弱了,果然,緊接著那新菌魔的二階段硬質化狀態已經消失了部分,擬化的狼牙棒也恢復成了胳膊形態,卻仍然掙扎著抬掌攻擊他,只是那力量在二階段硬質化的防護能力面前,就連瘙癢都談不上了,因為毫無感覺。
陳逢時毫不留情的狠狠連續攻擊、再攻擊、沒幾下,那新菌魔在死亡的壓力面前,身體裡的新菌魔核心就下意識的飛逃出來,朝著最近的任何可寄生的肌體——包括屍體裡鑽。然而,它卻根本沒有這種機會,立即就被金色的手掌一把抓住,緊接著就被吸收了。
陳逢時照舊在被新菌魔放棄而得救的寄生體身上放下定位裝置,但聽小安從部里得到的資料來看,被新菌魔寄生的人跟菌魔本體不一樣,並不是都能正常清醒,大概率是植物人的狀態;長時間寄生的情況下,即使新菌魔核心離開了,人醒來的時候大多也會失去記憶,身體機能會遭受不同程度的破壞。
不是活死人,就是失憶加各種機能性殘廢,似乎沒比活死人好到哪去;而且根據安全部最近的數據,這種結果似乎還跟新菌魔的力量強度有關。
至於說真正的原因是什麼,目前還沒有確定的結論。
總而言之,被動變成的新菌魔的普通人,很無辜,很不幸。
至於主動的?
當陳逢時知道這些數據後,就不認為變成了新菌魔的人會承擔這種風險重新變成普通人。
陳逢時縱身一躍,趕往地圖程序里,也許還存在的另一片混戰的區域。
他沒有時間在那裡憂傷或者思考哲學問題,在這裡,他花費了三分半鐘,吸收的能量因為受到距離造成的嚴重耗損,還有被新菌魔攻擊的損失,實際轉化到體內儲存起來的,只有一成,按這個進度,即使每一次都這麼理想,才能達到能量飽滿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