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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伏在方向盤上,閉著眼想了一會兒,輕輕搖頭:“不必上去了,現場根本看不出什麼。重要的是,咱們得找到惡鬼來處。我的感覺,鬼從正北面來,而且怨氣深重,只怕殺一兩個人完全滿足不了它的胃口,它的目的似乎不在殺人……”
“這個女鬼太可惡了!我幾乎就成了第三個!”
“什麼?女鬼?”西門一愣,慢慢睜開眼。這次,他也把頭伸出車窗,遙遙向樓頂望了一會兒,自言自語地說:“是一個窮凶極惡、充滿貪慾的鬼,不過並不能斷定是男還是女,不是嗎?”他像是在問自己,又像是問茫茫虛空。
有幾個男生從十二號樓走出來,經過豐田車時,其中一個敲敲玻璃,向杜薇喊:“杜薇,林凱的所有遺物都整理出來了,其中有個大信封是留給你的,在女生樓傳達室。”
杜薇道了謝,她跟林凱做朋友超過半年多了,一直無話不談。
校園裡的薔薇花開了,綠葉白花爬滿了連接十二號跟十三號樓相隔的一道鐵柵欄。杜薇很喜歡這道開滿了白花的籬笆,只是唯一有些遺憾:“要是紅花就好了,白花多多少少有點淒涼的感覺。”
她下了車,繞過籬笆去十三號樓傳達室,順手摘了兩朵白花捏在手裡。
傳達室里的大媽態度和藹,把那個厚厚的大信封遞給杜薇時,在偷偷抹淚。她以為林凱是杜薇的男朋友,那麼好的一個英俊男生死了,杜薇心裡肯定非常難受。
其實杜薇心裡,現在最大的感覺不是難受,而是困惑:“十二號樓那麼多男生,這女鬼幹嗎偏偏找上他們兩個?”
她之所以認為是“女鬼”,大部分是受了自己噩夢的蠱惑,因為在連續的噩夢裡聽到的都是女鬼在悽厲嚎叫。
她重新回到車上,肚子咕咕叫了兩聲。從昨天下午知道林凱死了一直到現在,她什麼都沒吃,飢餓是當然應該出現的現象。
她有些不好意思:“西門……師爺,我請你吃飯好不好?”
西門大笑,用力拍打著方向盤,眼淚都笑出來了:“別、別這麼叫我,就叫‘西門’兩個字好了,所有人都這麼叫,真的……”說完又笑,引得從車旁經過的男生女生都忍不住回頭看。
西門用力捂住嘴,才慢慢止住笑。
杜薇有些惱了,扭過臉去看薔薇花,不再理睬他。花叢中飛舞著蜜蜂和蝴蝶,給寂靜的十二號樓添了幾分生氣。
“今天,蜜蜂是不是特別多?而且特別活躍?”西門低聲問,把窗玻璃搖緊,表情嚴肅,緊緊盯著薔薇花。
杜薇給他提醒,才發現蜜蜂果真比平時多了一倍有餘,並且花叢中飛著的蝴蝶是自己平時從沒見過的,黑翅膀,黃花紋,花紋圍繞成環形,像一隻只巨大古怪的眼睛。
“是,好像比平時多些,不過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她不解。一隻蝴蝶飛到車窗前,停在雨刮器上,翅膀不住撲扇,那些奇怪的黃色的環形眼睛在陽光下透著說不出的古怪。
杜薇拍了拍玻璃,要把蝴蝶趕開。
西門迅速替她搖緊玻璃,冷笑著:“它是不會走的,這裡是它的領地,我們是侵入者。”
蝴蝶牢牢抓在雨刮器上,觸鬚黑黃相間,示威似的抖動著。
西門又是一聲冷笑:“還真把這裡當成自己地盤了?”隨手在窗玻璃上劃了幾道,中指輕輕一彈,喝道:“走吧??別來煩我們做正事!”那隻蝴蝶從雨刮器上跌出去,翅膀撲扇了七八次,竟沒能再次飛起來。
“你幹什麼?只是蝴蝶而已!”杜薇生氣了,她曾跟生物系的同學一起上山採過蝴蝶標本,在生物系的的男生女生看來,蝴蝶是世界上最美麗的東西。
幸好,那隻蝴蝶最終還是飛了起來,重新回到花叢里,跟它的幾十個同類摻雜在一起。
“那不是普通蝴蝶,我們把它叫做‘死神之眼’。司徒沒跟你說過嗎?它出現的地方,必定有惡鬼殺戮。而且,這個品種的白色薔薇也有一個名字,叫做‘死神圍巾’,也不知道學院負責人是怎麼搞的,竟然栽培了這樣的植物在這裡。按照通常慣例,白色薔薇是墓地或者殯儀館的專用植物,其它地方根本不可能出現??”
西門長嘆一聲,結束了自己的陳述。
杜薇半信半疑,覺得西門的話有點駭人聽聞。
突然間,她耳際傳來一陣歌聲??其實,那不算是歌聲,只是有人在用顫抖的高音哼著一首古怪的調子,悽美委婉,又高又尖。
“歌聲!你聽到了嗎?”她顫抖著叫起來,外面陽光燦爛,她的後背涼氣直冒,手不由自主地伸過去抓住西門的袖子。
西門柔聲微笑:“聽到了聽到了,別緊張??有我在,沒人能傷得了你,聽話……”他伸手在杜薇手背上拍了幾下,同時目光直射女生樓傳達室方向。
歌聲是從傳達室方向來的,此刻,正有兩個女生拉著手從台階上下來,邊走邊嘻嘻哈哈地笑著。
歌聲越來越高,杜薇的心隨著歌聲一節一節拔高,幾乎要提到嗓子眼上來了。幸好她沒有心臟病,否則一聽這聲音肯定馬上犯病。
“什麼人在唱歌呢?”她有些納悶,從前根本沒聽到過。她搖下玻璃,向那兩個女生叫:“喂,同學,樓里在開演唱會嗎?誰在唱歌?”她並不認識她們,畢竟整座樓里住的女生超過五百人,哪能個個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