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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開完會回去後,我看了你的電影,女主的堅強和韌勁被你演繹得很好。當時我就想,這股勁兒就是《祝我》所需要的,那就定她吧。就算性格比較嬌氣,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趙璐拍拍寧樂語的肩膀,笑著說:「事實證明,我賭對了。來,把這場拍完我們就能收工了。」
寧樂語深吸一口氣,嗆了一口的冷風後,她邊咳嗽邊朝著崎嶇小路盡頭的一家平房走去,抬手敲響了大門。
「芳姐,在家嗎?是我啊,小蘇。」
良久之後,一個裹著舊色頭巾的女人才把門打開了一條縫。
劉芳不忍心地看著不停咳嗽的蘇鈺鶴,下意識把門縫開的更大了一些,側身想請她進去,卻在聽到屋裡男人不耐煩地問「誰啊」時,急急忙忙又把門關上。
「是隔壁富貴兒家嫂子!沒啥事兒!」
等到屋內沒有其他動靜後,劉芳才再次打開門,臉上帶著些許不耐,「蘇家妹子,我都說過多少次,他是偶爾喝多了才會跟我動手。而且你在村里打聽打聽,家裡有男人的,有幾個沒挨過打?」
「芳姐,家暴這種事情,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無數次!我們不能……」蘇鈺鶴著急地拉住劉芳的手,卻被重重甩開。
「你小點聲!我說蘇家妹子,這麼冷的天你還生著病,那就別出來了嘛,趕緊去村口王大夫那兒抓點藥。我再跟你說一次,我絕對不會跟著你去告我家男人,知道嗎?這傳出去多丟人啊?你不要臉我還要呢!」
說完,劉芳便毫不猶豫地關上了門,徒留蘇鈺鶴在外面,被寒冷而乾燥的大風直直吹透了不甚保暖的衣服。
蘇鈺鶴將衣領拉高試圖堵住自己的咳嗽,在劉芳家附近找了個背風的地方後,乾燥的手從外套口袋裡拿出一個卷作一團的記事本。
活動了一下幾乎被凍僵的手指,蘇鈺鶴將皺巴巴的筆記本墊在手心,儘量把它推平整,拿出筆在「芳」字後面打了個叉。想了想,她又把那小叉劃掉,改為「仍需勸導」。
在劉芳的名字前後,還跟隨著七八個標註為「曾被家暴」的女性名單。為了避免出現記事本丟失,給這些女性帶來麻煩的情況,每個名字都被蘇鈺鶴進行過省略。
在這些名字後面的備註里,大多數為「拒絕援助」和「仍需勸導」,只有一個名字後跟著一句「接受幫助,證據收集中」。
隨後,蘇鈺鶴收好記事本和筆,掏出手機給留在縣城中準備隨時接應的同事發去一條「今日平安」的匯報簡訊,才緊了緊身上的衣服,邊努力壓抑著咳嗽,邊順著崎嶇小路朝著村口慢慢走去。
空無一人的道路上,蘇鈺鶴獨自迎著風前行,她的長髮被吹亂在風中,挺直的背脊卻不曾有過絲毫佝僂。
「咔——過了!今天收工!」
趙璐拿著大喇叭宣布一條過後,易緋立刻舉著羽絨服衝到寧樂語身邊,把她嚴嚴實實地包了起來,佟倩倩在旁邊擰開保溫杯遞過去,看著寧樂語小口小口地喝著熱水。
和趙璐確認過今天沒有寧樂語的戲份後,易緋和佟倩倩二人便擁著她坐上了車,準備回縣裡的酒店休息。
「對了,剛收到的消息,常冬青在天享年底的股東大會上直接被警方帶走了。」
易緋看著終於在車上暖氣里緩過來勁兒的寧樂語,突然開口,「好多股東也受到了牽連,據說開會之前有十幾個人,開完會就剩四五個了。」
「有聽說是什麼原因麼?」寧樂語檢查了一遍手機,發現信號還是不太行,便收了起來,隨口問道。
「好像是以前做的一些不乾淨的事兒,被人爆出來了。」
易緋意有所指地說:「天享的一個大股東突然向警方自首,舉報自己和天享影視公司曾用資源和雪藏來威脅控制藝人,進行權色交易。除此之外,他還拿出了很多天享方面偷稅漏稅的證據,打了常冬青一個措手不及。」
明白了這應該就是張顯鳴後來又給自己發來的消息里,承諾會做出的「補償」,寧樂語心中百感交集。頓了頓,她才問:「為什麼會準備的有證據?」
「嗐。」易緋沒有察覺到寧樂語情緒上的波動,毫不在意地給她進行科普,「這些證據很有可能是那人原本用來拿捏一些不『聽話』的藝人,或者給自己在以後公司有什麼變動時防身用的。沒想到現在被他拿著去自首了,不是我說,這可真是個狠人啊。」
在易緋的咂咂感慨中,寧樂語捧著手中的保溫杯,逐漸沉默下去,不知道葉怡夢如果還在的話,會不會對這個結果感到滿意。
回到酒店手機終於有了充足的信號後,寧樂語接到了一通程越的報備電話,說自己要出門一段時間。
吳松嶺導演最近在海島休養生息,身體情況有所好轉後,馬上不甘寂寞地開始籌備起了下一部電影。雖然電影劇本目前還只有一個雛形,但他立刻就叫了程越過去。
看這個意思,吳導下一部戲的男主角,基本是定下來程越了。
「那你明天就直接飛海島麼?這樣的話,元旦跨年的時候,我們是不是都沒機會見面了?」
寧樂語原本打算等元旦時和趙璐請兩天假,回洛安陪著程越跨年。現在程越也有了工作安排,就不知道兩個人是否還有時間能湊在一起了。
「對,明天就去海島。」程越似乎是在整理東西,聲音有些忽遠忽近,「沒關係,我會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