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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收到張顯鳴的信息後,寧樂語就隱約猜到了估計是之前的爆料事件讓葉朗佳被人看到,故而此時並不慌亂,「那孩子只有母親,從來沒有父親,張先生還是不要隨便攀親戚。」
張顯鳴「呵呵」笑了兩聲,並未反駁寧樂語的話,狀似認真地聽她繼續說。
「我今天來,只是想向張先生了解一個問題。」
「遇到葉怡夢時,你明明是已婚已育,為什麼還要費心撒謊欺騙她?」
似乎是沒料到寧樂語會問這個,張顯鳴從桌子上的煙盒中敲出一支煙,漫不經心地點燃,半晌才開口回答,「都是出來玩兒的,誰會說自己的真實情況?」
「更何況,就算告訴怡夢真相又怎麼樣?難道常冬青會允許她自己挑人嗎?」點燃的香菸在他手指間升起縷縷白霧,張顯鳴盯著那縹緲的霧氣,若有所思地說:「真相只會白白讓她背上道德的枷鎖,何必呢。」
沒想到竟然會聽到這麼厚顏無恥的回答,寧樂語心中頓時升騰起一陣莫名的怒意,第無數次替好友感到痛心與不值。
「那葉怡夢是不是還應該感謝你的貼心?」她站起身,努力平復著自己的情緒,「既然得到了答案,那我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寧樂語大踏步向著包間大門方向走去,在握上扶手的一瞬間,聽到張顯鳴略顯疲憊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寧小姐,能否請你告訴我,怡夢她……是什麼時候去世的?」
寧樂語震驚地回過頭,死死盯著張顯鳴,「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不然你以為,她的病是從何而來?」張顯鳴動作緩慢地拉開手臂上的衣服,將自己被包裹嚴實的小臂完全展露在寧樂語面前,露出皮膚上大小不一的水皰。
「當時我拿到檢測結果後,瞬間就想到了怡夢。」張顯鳴深深嘆出一口氣,「只是我沒想到,她竟然懷了孩子。」
那時,張顯鳴聯姻而來的妻子王琦也得知了他染病的消息,為了不讓他影響到自己和自己的孩子,王琦強硬地把張顯鳴送上飛機出國治療。
很長一段時間裡,張顯鳴的助理和下屬都需要經過王琦的同意,才能得到和他短暫通話的機會,交流公司事宜,更不用說從來沒被王琦放在眼中的葉怡夢。
「那你為什麼……」寧樂語牢牢地撐著門鎖扶手,才能穩住身形。
「因為我有錢。」張顯鳴的聲音里讓人聽不出情緒,「幾千萬砸進去,總能再給我續上幾個月的命。只是現在,再多的錢也沒有用了……我只想在臨走前,親眼見見那個孩子。」
「我說了,那只是葉怡夢的孩子,和別人沒有關係。」
「直說吧寧小姐,你要什麼條件才能讓我見她?是影視劇資源,還是影后視後的頭銜?」
「我要……」寧樂語忽然想起什麼,從手包里拿出一枚光澤黯淡的戒指,走回張顯鳴身前,放在桌子上,「我要你向葉怡夢贖罪,要所有參與過天享骯髒交易的人都付出應有的代價。」
她轉身開門,頭也不回地離開,「但即使如此,我也不會讓你見到孩子。」
在寧樂語身後,張顯鳴伸出瘦骨嶙峋的手,小心捏起那枚離開主人的精心養護後,就不再繼續閃亮的粉色鑽戒,想起自己當年在拍賣會上見到這枚戒指的瞬間,就覺得它很適合葉怡夢,而她果然也被這個小物件哄得十分高興。
只不過,他再也見不到那個鮮活真實的小姑娘了。張顯鳴看著玻璃窗上倒映出的衰老醜惡的自己,沉默不語。
其實,想見孩子只是一個藉口。他唯一希望的,就是能聽到寧樂語告訴他,當年那個神采飛揚的小姑娘並沒有受到太多病痛的折磨。而不是像他現在這樣,看上去仍然活著,卻早已從內里逐漸腐爛。
——
寧樂語剛一離開包間,等候多時、一直注意著這邊動靜的程越立刻就從隔壁房間走了出來,卻在看到她通紅的眼眶時並沒有多問,只是默默將寧樂語攬在懷中,聽著耳邊哽咽壓抑的哭聲,感受著肩膀上的滾燙濕意。
第69章
時間一晃而過,在距離年底只剩下十多天時,寧樂語簡單地收拾過行李,便和易緋、佟倩倩一起進入了《祝我》劇組。
正如易緋之前所預料的那樣,和直接就在洛安市本地拍攝《我的校花女友是學霸》時不同,《祝我》劇組千里迢迢地來到了經濟和生活條件都較為落後的農村地區。電影所有劇情都將在這被紅磚瓦房包圍的小村莊裡,進行實地拍攝。
寧樂語之前不是沒經歷過住在城中村裡的苦日子。因此,對於破舊酒店房間裡沒有可供隨時洗漱的熱水、制暖功能時好時壞的空調,以及斷斷續續的手機信號,她的適應能力要比劇組的其他人都強出很多。
相處的時間久了,就連導演趙璐都會打趣寧樂語和她想像中的完全不同。
「我還以為你是那種被程越捧在手心的嬌嬌公主。所以之前劇組的製片和出品人都向我推薦你時,老實講,我還挺猶豫的。」
寧樂語在聽到那句「嬌嬌公主」時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實在無法想像程越滿含寵溺地稱呼自己為「公主」的模樣……這真的是又詭異又嚇人。
「那趙導為什麼最後還是給我遞了邀約?」寧樂語有些好奇。
「說實話,那時我也抱了一些賭的心態。」趙璐叮囑攝像大哥調好下一場戲的景別與拍攝角度後,認真和她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