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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確切的說是小梅的挖礦本領又提高了,證據是管理員羅德問他們想不想去工資更高、但是更深的礦洞去了。
榮貴拒絕了:“我們只要賺夠離開的積分就可以了。而且——”
“我們的老家就是更深的地下,好容易爬高一點,不想再爬回去呀!”
笑了笑,羅德並沒有勉強他們。
倒是一開始帶領他們進入礦坑的那名小隊長不見了,據說是去了更深的地下。
那天晚上,臨睡覺(充電)前,小梅卻忽然問了榮貴一個問題:“不想去更深的地下,是嚮往光明嗎?”
“你想去上面的世界嗎?”
很難得,小梅很少主動問他問題的,一問就是這種很奇怪的問題。
榮貴也難得慎重的思考了一下:“光明?上面的世界?莫非上面的世界有白天嗎?”
小梅搖了搖頭:“不是有白天,而是永遠都是白天。”
榮貴想了想,然後誇張的哆嗦了一下:“聽起來也很可怕啊。”
“並不一定想到那麼亮的地方去,對上面的世界……目前也沒有什麼想法啊,地下的世界,我們才只走了一個呢。”
“我現在只想著和小梅一起到葉德罕城看看啊。”
“時間不早了,趕快充電吧,我們現在的電池不好用了,得多充會兒呢~”
說完,榮貴就自動關機了。
留下小梅又在黑暗中思考了很久很久。
也對,地下的世界,他其實也並未來過。
接下來,可以先去葉德罕買材料吧……
其實他也沒有思考很久,正如榮貴所說,兩人的儲能器已經開始老化了,再更換到新的儲能器之前,他們需要的“睡眠”時間都變長了。
按部就班的收集著積分,榮貴的右手食指終於完全破碎的時候,他們的積分終於突破了八萬大關,甚至,還富裕了一點點。
“噢耶!這次是真的可以離開了!”抱著小梅轉了一圈,榮貴開心的播起點播熱線來。
然而點播熱線實在很難撥通,他只好發了郵件←對了,由於聽眾太熱情,電台如今開通了郵件點播渠道。
向其他的礦工道別,向羅德道別,把最後幾天的租金補交到房東的卡上……之後,榮貴開始瘋狂的收拾行李。
他們的行李又多了幾件:用純度極低的黑田石原石打造的小桌子,用鍺原石廢料造的大一點的鏡子,新收穫的地豆一筐,還有之前從老家帶過來的小玩意。
當然,最珍貴的是他們埋在地下的身體。
從地底把冷凍倉重新拉出來的那一刻,榮貴幾乎是大字型趴過去的。
明明裡面已經全部被液態氣體淹沒,什麼也看不見,不過他還是深情的摸了摸冷凍倉似乎是兩人頭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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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事後小梅告訴他那個位置擺的是兩個人的腳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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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出冷凍倉,地上就空出來一個大洞了。
這個洞也沒浪費,榮貴想了想,拉著小梅把兩個人這幾個月換身體不斷換下來的廢棄材料埋進去了。
全都是無法再利用的金屬材料,偶爾還有用石頭做成的臨時零件,小梅的意思是就手扔掉,不過榮貴不讓,他全部撿回來了。堆在房間裡,一根手指,一枚螺絲的……慢慢積成了一座小山。
蓋上最後一捧土,榮貴又讓小梅寫了一塊石頭。
仍然是那行字:“阿貴和小梅”
“這回下面埋的可是真真切切我們的身體啦!”榮貴摸了摸鼻子:“這可是真的墳墓了。”
小梅就無語的看著他。
合力將石頭擺在埋著兩人身體的“墳墓”上,揮揮手,榮貴拉著小梅告別了這個他們住了好幾個月的“家”。
然後兩個人便驅車離開了。
說起來簡單,其實他們足足幹了大半夜,他們出發的時候已經是往常上工的時間了。
榮貴習慣性的打開了收音機。
對了,收音機羅德送給他們了,包括他們作礦工時候的礦工服和其他工具,達到一定積分的時候,這些東西就可以歸礦工本人所有。
“基本上,達到那些積分,這些東西已經破舊的沒法用了。”←這是羅德的原話。
可是破舊又算得了什麼呢?
這可是陪他們好久的收音機呀!
摸摸收音機坑坑窪窪的外殼,最大的一個坑是礦體坍塌時候造成的,就是兩個人被埋了好幾天的那次,收音機也和他們一起被埋上了。
“回頭給你換個新外殼,小黑。”榮貴深情道。
駕駛著大黃的小梅就斜了他一眼。
小黑?又多了個古怪的新名字。
新出爐的小黑一如既往熱情的“唱著歌”,直到年輕DJ的聲音忽然打破了音樂。
“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對我來說是個特別的日子。”
“我的好朋友,礦工家屬昨天寫郵件說他要離開了,離開鄂尼城,前往葉德罕城。”
“他說,他一開始只想去五萬積分就可以去的羅德拉姆城,然而他家的另一位成員卻堅持要去積分更高的葉德罕城。”
“只是為了給他更換更好更漂亮的身體。”
“說實話,雖然和礦工家屬先生只在電波中交流過,然而我卻一直覺得他是我從未見過面的老朋友,我會想像他是什麼樣的人,然而怎麼想也想像不出來,直到他告訴我要去葉德罕城的原因。”
“我想他果然是個很好的人,付出愛的同時也深深被愛。”
“祝福礦工家屬和愛他的礦工!祝你們一路順風!祝你們在未來擁有最好最美麗的身體!”
“接下來這首歌是我送給礦工家屬和他的礦工的,葉德罕民歌《皮拉尼尼》,在葉德罕語中,這是保重以及再會的意思,希望你們一路走好,以及有朝一日與你再度重逢!”
“再見!礦工家屬!”歌聲已經響起,年輕DJ的聲音卻沒有消失,充滿感情的,他大聲喊道。
“再見!DJ先生!”收音機對面,榮貴也大聲說再見了。
他這才想起來自己並不知道對方的姓名。
其實對方也不知道自己的。
不過這又有什麼關係呢?他們知道彼此的聲音。
聲音比容顏長久,甚至可以一直不變,如果有機會重逢的話,只要對方開口,榮貴有自信自己可以立刻認出對方來。
聽著歌,榮貴沒多久便愜意的跟著哼唱起來。
身後逐漸遠離的鄂尼城仍舊亮著蒼白的白光,叮叮噹噹的開採聲依舊響個不停,新的車輛從他們身邊湧入鄂尼城……一切都和他們來時沒有什麼不同。
然而,因為車上收音機播放的歌曲,榮貴覺得自己的心情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他看了一眼旁邊的小梅:小梅還在嚴肅的開車,聽到DJ在電波中對兩人的稱呼,他似乎有點微詞,不過並沒有說出來,在榮貴大呼小叫對著收音機道別的時候,他仍然穩穩的操控著方向盤,堅定的確保方向沒有走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