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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重新正回去,天藍色的雙眸直直看向天花板,小梅沒有說話。
“我有錢。”一道小小的聲音忽然從兩人中間發出來。
榮貴冷不防被嚇了一跳,慌忙低下頭向哈娜的方向看去,這才發現小姑娘不知什麼時候睜開眼睛醒了。
小腳丫在被窩裡一蹬一蹬的,哈娜給自己找了個剛好和榮貴小梅的頭齊頭的位置,然後從睡衣里掏出一個圓圓的……小通行證。
小傢伙在上面按了個什麼,通行證上便顯示出一行數字。
數清了數字後面零的數目,榮貴驚呆了。
“這是爸爸媽媽留給我的。”小姑娘說著,按掉數字,然後又將通行證塞回了睡衣下。
榮貴目瞪口呆了半天,才嘆出一口氣:“原來哈娜你是個土豪啊……”
真·土豪·哈娜便嘴角微微向上揚了揚。
“我有錢,爸爸肯定不是擔心沒錢才回來的。”小姑娘小小聲說。
榮貴點點頭:“看來真不是這個原因。”
“那就是讓你學做藥了。”
“你爸爸可能是要你至少學會一種藥的製法、能夠靠賣這種藥生活下去,才能離開啊……”榮貴情不自禁的用哈娜媽媽的模式推論哈娜爸爸這邊的原因了。
“雖然……雖然我很笨,可是我會努力的!”將小拳頭從被窩裡伸出來,哈娜堅定的表達了自己的決心。
“對!要有志氣,不過……以後可不要輕易把通行證拿出來,更不要把裡面的數字按出來給別人看,知道不?”榮貴一邊鼓勵著小姑娘,一邊又發愁的叮囑她。
“不一定。”忽然小梅冰冷的機械音從旁邊傳來。
手掌心對手掌心,正交流愉快的兩個人便齊刷刷的回過頭看向小梅。
規規矩矩蓋著被子睡在旁邊,雙目仍然直視天花板的小梅靜靜道:
“紫蘭糙,布克里,緣生花……這幾天,他一直在研究這幾種糙藥的萃取溫度和比例,他的動作不是傳授,而是在研究新的藥物。”
“這三種糙藥藥效尋常無奇,也並不是常規糙藥材,它們最重要的功能是降低特定糙藥材的功能,可以被這三種糙藥稀釋的糙藥依次是加布多利藤蔓,舒克爾菌菇以及緣生花的根精。”
“根據這一特性,可以推論他不但是在研究一種新的藥物,而且,這種藥物應該是另一種藥物的解藥。”
“所以,他死後仍然不放棄持續在做的事應該是——”
“不死藥的解藥?!”榮貴叫了出來。
哈娜的眼睛也一下子睜大了。
想要知道哈娜爸爸現在正在做的東西是否真的是不死藥的解藥其實很簡單,能找到不死藥的藥方看一下就知道了,別以為這個藥方是什麼保密級別的東西,實際上,在西西羅城,藥師們一旦製作出某種足以顛覆人們認知的藥物,他們會將這個藥方送到城內的藥師協會,經過鑑定確認是足以列入藥典的好藥之後,藥方會記錄在城內的藥典之上,方便所有城內藥師查閱,所有藥師都可以試著做這種藥,然而只有試做成功之後,他們才會會被頒發可以販售此類藥物的資格,進而在自家藥鋪的招牌上加入此藥物的名稱,如果實在無法掌握也沒關係,他們可以去有製藥資格的藥師那裡進貨,這樣也可以在藥鋪招牌上加入藥名。
毫無疑問,不死藥就是這種殿堂級好藥。
哈娜爸爸製作的不死藥就被列在了城內大藥典之上,城內藥師紛紛試製這種藥,在相當長一段日子裡,哈娜家的生活相當風光,不止外面的人過來求藥,城內的藥鋪也紛紛過來購藥,店鋪里每天滿滿當當的客人、忙碌的活計、還有更加忙碌的爸爸……充滿了哈娜的記憶。
美好的生活截止於第一名客人忽然暴斃,死後,他成為了第一頭喪屍。
哈娜說不清那時候家裡到底經歷了什麼,只記得家裡的店鋪忽然大門緊閉,然後,憤怒的病人家屬拉著死去的親人圍住店鋪大門,玻璃上被砸出了一道道裂fèng……
哈娜的爸爸將哈娜保護的很好。
“……家裡現在沒有不老藥了,那個……哪裡也沒有不老藥,全部被銷毀了。”外面派過來的執法部隊成群湧入城內,在每間藥鋪中翻找著庫存的不死藥,然後將它們一同焚毀。
火焰非常高,被媽媽禁錮在家中,哈娜仍然能從窗戶外面看到外面的火焰。
“不過,應該沒錯,爸爸的遺願就是那個了,製作出不老藥的解藥,一定是這樣的沒錯!爸爸生前的日子每天都在做藥!”想起了爸爸在世時的最後日子,哈娜的聲音忍不住提高了。
“你家有不死藥的藥方嗎?”黑暗中,小梅靜靜道。
“不、不是不死藥,而是不老藥。”小姑娘固執的糾正了一下,然後搖搖頭:“沒有,爸爸的筆記全部被銷毀了。”
“不過,藥典上應該有,媽媽說過爸爸是最厲害的藥師,做出了可以寫在藥典上的藥。”忽然想到什麼,哈娜天真的說。
“那……那我們明天去找找看那個什麼藥典?”察覺氣氛忽然變得灰暗緊繃,榮貴趕緊說了一句話:“話說藥典是什麼東西?和字典一類的東西嗎?什麼地方能買到藥典……書店?”
“這裡有書店嗎?”榮貴繼續發愁。
“圖書館應該有,明天我們去圖書館一趟。”黑暗中,小梅平靜的說。
“現在,你們兩個,睡覺。”
小梅的聲音冷冰冰的,一點也不溫柔,就是這種聲音,實在很可靠,讓人聽起來心情就會不由得平靜起來。
爸爸真的是想要做不老藥的解藥嗎?爸爸能研究出來嗎?研究出來自己真的能學會嗎?
心裡有點茫然有點忐忑,哈娜緊緊抓著榮貴和小梅的手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哈娜起床的時候,小姑娘的眼底有著淡淡一圈青黑色。
由於眼神不好,卓拉夫人雖然看不到小姑娘的臉色,不過卻可以通過小姑娘的飯量敏感的察覺到什麼。
“怎麼了?今天只吃了一碗半飯,是飯菜不合胃口嗎?”裝作不經意的,卓拉夫人問道。
完全看不出老人家眼神不好啊——每當這種時候,榮貴就不由得感慨一句。
對於眼睛接近全盲又獨居的老太太來說,卓拉夫人實在過的很細緻了,她看不見,但是卻靠腦子記住了房間裡的每個擺設每個拐角,東西從哪裡來的放到哪裡,她走在屋裡的時候就像正常人一樣。
除此之外,她還擅長編織,雖然由於眼睛的緣故無法編出以前那樣花色複雜的圖案,那她就編織素色,除此之外,她還可以使用光照後溫度的差別挑選布料,靠聽聲音辨別杯中水的水位,沒有辦法製作漂亮的料理,她就做蓋飯,雖然賣相不好,可是那味道——據哈娜說,那真是一個字: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