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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對不起!我以為這是小梅的包裹,那個……”榮貴嚇了一跳。
“這不怪你,應該是我的原因,由於最近比較經常在你們這裡,所以我也就把聯繫地址留成這裡的了。”絲毫不以為意,薩丹從榮貴手裡接過了小小的音碟,然後皺起了眉毛。
一開始他還以為這是新送過來的情報或者其他線索之類,不過看到光禿禿什麼也沒有的光碟,他本能的覺得不像。
然後他就將音碟插入了客廳的播放器。
這個時候,客廳的人都沒有將他的舉動放在心上,小梅還在看新送過來的暗報,而阿魯法教授則在看今早新送過來的、事件發生時候全部星城的當日日報。
激昂的前奏就在這時候奏起了。
在薩丹先生剛剛從播放器旁邊站起來、還沒來得及回到餐桌前的時候。
陌生又熟悉前奏,他自己還愣在那裡,阿魯法教授卻已經轉過頭來:
“這個……不是你之前寫了結果沒有人能唱,最後扔在網上的那首曲子嗎?”天生頭腦好用,記憶也比一般人強的阿魯法教授一下子就在腦中找到了對應的記憶。
不過此時此刻,他的注意力仍然集中在手中的報導上,他在通過當天發生的各種事件推測可能沒有被發現的線索,一邊看著電子報紙,他的另一隻手將小梅做的餡餅塞入口中。
然後,短暫的前奏迅速結束,一道人聲憑空響起,幾乎是一插進來就是媲美其他樂曲高cháo部分的高音,那是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戰慄感,阿魯法教授手中的餡餅一個沒拿穩,掉在了他的腿上。
然而此時此刻,他完全沒有想要撿起餡餅的事情,不止他,還有薩丹師母,兩個人的表情如出一轍,像是忽然被這聲音擊中,然後砸暈了。
小梅的頭也抬了起來。
那是一道極為靈動的聲音,從一開始的極高,到更高,當人們以為那聲音已經高到無法再高的時候,那道聲音又悄悄的往上滑了一個坡度。簡直可以說是俏皮的,它在那常人無法抵達的音域裡玩耍著,轉折起伏,抖出一串花腔。
然後——
疾風暴雨一般,那聲音從極高急轉直下,下潛到低的不可思議的地方,聲音依舊飽滿而漂亮。
整首歌一個歌詞也沒有,只用人類聲音最基礎的音節拼湊而成,整首歌的曲調完全靠歌者的吟唱撐下來,伴奏異常簡單,只有層層推進的鼓點而已,然而——
驚艷!
當歌者的最後一個音節伴著鼓點戛然而止的時候,現場所有聽完這首歌的人心裡只有這共同一個感覺,就是:驚艷!
很難再找到其他更合適的形容詞了!
許久許久,阿魯法和薩丹仍然沒有能夠從之前的驚艷中清醒過,直到屋裡響起一道聲音打破了這詭異的安靜。
“忘了現在用的是機械身體不是原本的聲音,我按照原來的習慣起的音,似乎起的太高了,最高的音和最低的音都沒有唱上去……”小機器人吧嗒吧嗒走過來,撿起阿魯法教授掉在地上的餡餅,用手絹給他擦擦大腿上的油漬,然後又拿起夾子,往他的盤子裡夾了一塊新餡餅。
“不過被閒置了那麼久,我自己的聲音如今搞不好還比不上現在這具身體的聲音了……”
小機器人說完這句,忽然想起什麼,傻笑了一下,他一聲不吭繼續往薩丹師母的盤子裡夾餡餅了。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剛剛的話是何種等級的炸彈!
等到他放下餡餅盤、坐在桌邊抬頭環顧周圍三人的時候,才發現周圍三個人同時在用震驚的眼神看著自己。
阿魯法教授的震驚,源於薩丹多年前做出來的、無人能夠演唱最後只能廢掉的曲子居然被榮貴唱出來了;
薩丹的震驚,是因為他深知這首曲子無法被人吟唱的原因是由於他的難度,說這首曲子是挑戰人聲極限的曲子也不為過,只能靠機械音虛擬,然而機械音虛擬出來的只有音階而已,在技巧和感情投放方面完全無法和人聲媲美,這首曲子也就此成了一首廢歌;
而這兩個人的震驚加在一起,搞不好也沒有小梅的大。
怔怔的看著旁邊的小機器人,金髮的青年只感到一種宿命感:
小機器人剛剛說自己的身體被限制了那麼久,原本肉體的身體搞不好還比不上這具機械身體的聲音……
這個問題,只有他知道答案。
聲音完全沒有被長久的冰封所禁錮,榮貴將這首歌完美的唱了出來。
比剛剛聽到的演唱還要激昂、還要完美,那是榮貴用自己原本身體發出的聲音,可以媲美奇蹟的聲音。
那是榮貴的出道作。
在每次記憶里,每一次,榮貴都是以這首歌驚艷亮相的,這首代表了人聲之美極限的歌曲,除了榮貴以外,從來沒有第二個人可以演唱,小梅清楚的記得,當榮貴在某場演唱會再次演唱起這首歌的時候,在那次演唱會中,他的聲音飈到了極限,飈至最高點的時候,他的聲音先是忽然消失,然後,整個舞台上方的玻璃燈泡全部破碎開來。
那已經成了一個傳說。
可惜,此時此刻,榮貴並沒有在他的身體裡,當他將這首歌不太圓滿的唱出來的時候,並沒有傳說中的情形發生。
然而即便如此,榮貴的表現已經足以震撼到阿魯法教授以及薩丹先生了。
“這首歌真的是你唱的?你是說……這首歌里唱歌的人是你?”簡直沒有看到薩丹先生是怎麼過來的,下一秒,他就出現在自己面前了。
看著薩丹師母緊緊扳著自己胳膊的大手,榮貴歪了歪頭:“對啊,我之前不是和你們說,我沒辦法靠臉,所以只能靠才華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小機器人臉上再次露出一絲沮喪:“可是,原來能唱上去的音唱不上去了,搞不好才華也縮水了……”
說到這裡,他才像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抬頭看向薩丹:“哎?對哦……那枚音碟是寄給師母的,奇怪,明明是我昨天在線上自己錄的啊,音碟怎麼會在師母這裡?”
敢情,他根本沒有注意到阿魯法教授之前詫異中說出的話。
不等榮貴想明白這件事,薩丹忽然緊了緊握著榮貴肩膀的手,眼中仿佛壓抑著颶風,他沉聲對榮貴道:“請不要放棄自己的身體,再堅持一下,我們一定會讓你回到你的身體裡去的。”
“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聽到你用自己真正的聲音吟唱這首歌了……”
那是榮貴第一次看到一向冷靜自持的薩丹如此激動難耐的樣子。
稍後,薩丹先生立刻轉身撥打通訊器去了,他再次對三方勢力施壓了。
而在薩丹先生離開後,阿魯法教授偷偷摸摸湊到了榮貴面前,嘴角一翹,他忽然笑了:
“我也想聽你用自己的身體唱這首歌。”
“偷偷說,這首歌……是我們倆剛在一起的時候薩丹寫得,他說將來舉行婚禮的時候,這首歌就是婚禮進行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