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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第一班大巴車,人很少,我選了個橫排三人的座位坐在中間,老鬼和趙曉在我後方很近的單人座,我想偷偷看看之前那女孩去哪兒了,不等我去找,我身旁坐下了一個人,白裙子,不是剛才那女孩是誰!
大巴車後面空了那麼多位子,偏偏這女孩挨著我坐,而且從始至終不曾抬一下頭,這事有些邪門啊,我咽了口唾沫。
車子發動了,我正想著該如何擺脫這女孩,這女孩卻忽然開口了,很小的對我說:“姐姐,你的背包刮到我手機吊墜了。”
我一愣,本能扭頭看她,她也正在看我,是個眉清目秀的小姑娘,臉上沒有恐怖血跡,有些害羞的指著我腰的地方,我跟著她手指低頭,一個很小的手機吊墜掛在我背包的帶子上了,可能是剛才上車不小心掛上去的吧,原來她一直跟著我是不好意思開口說她吊墜的事啊,我吁了口氣,不是鬼就好,我摘下吊墜還給她,她沖我笑了一下,把吊墜掛回她挎著的小包上,便不再看我了。
所以我說什麼來著,人啊,往往不是被鬼嚇死的,而是被自己。
現在這麼大陽光,怎麼可能會有鬼呢?就連老鬼和趙曉也要躲著陽光呢。
車子過了兩站,停下來上人下人,有個長相清秀的年輕男人走到我面前,看了我一眼,看了一眼我旁邊那女孩,然後……
他一屁股坐在了我旁邊,坐在了我旁邊的,那個小女孩身上!
今天的溫度至少有34度,大巴車裡沒有空調,我前面一大爺一直念著熱,可我卻猶如墜入冰窟。
我使勁咽了咽唾沫,慢慢的,慢慢的扭頭去看那個小女孩,那小女孩也在看我,年輕男人的臉和那小女孩的臉重疊在了一起,兩張臉,四隻眼睛,在看著我。
又是重疊……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感覺呼出的空氣都凍成了冰渣,好巧不巧,為什麼我又遇上了鬼!我想叫老鬼和趙曉,但滿車子人,我怎麼叫?況且這女孩此時此刻正直勾勾的盯著我,我沒敢看她,感覺後背都濕了,那隻討厭的冷麵鬼說的對,在這個世界上,走在你身旁的,不一定就是人!
“姐姐,不要下車,你下車後,會死的。”那個小女孩忽然開口了。
我一怔,下意識脫口問她:“你什麼意思?”
恰好我旁邊剛好走過一大媽,看了我一眼,又看看我旁邊座位,低說了句:“神經病,對著空氣也能聊天。”
第37章
我並不在意,扭頭看向那小女孩,想聽她繼續往下說,可她不說了,只是伸手往我身後指了指。
她指的人,是趙曉!
她為什麼會指趙曉?
我想問這小女孩是什麼意思,再回頭,座位上卻空無一人,那女孩不見了。
這女孩到底是誰?
車子到站了,趙曉和老鬼站在下車的地方叫我:“童姑娘,下車了!”
叫了我之後,趙曉和老鬼說笑著先下車,似乎根本沒感覺到那女孩的存在。
鬼和鬼之間的感應都很弱嗎?
我之前還記得老鬼曾跟我說過,鬼和鬼之前有種特殊的感應,鬼對鬼的感覺也是很強的,但他們為什麼發現不了這女孩?
不要下車,你會死的。
小女孩的聲音再次飄蕩在我耳邊。
直覺告訴我,小女孩的意思是讓我不要在這個站下車,無緣無故碰見的鬼為什麼會來警告我?還有她指著趙曉又是什麼意思?其實趙曉身上的疑點也很多。
趙曉一直都在說自己有多慘,單方面講述他的悲慘身世,在他口中那對夫妻十惡不赦,但他從來沒拿出過任何事實,唯獨只有鬼差同意他來復仇這件事,稍微能為他站住腳。
可如今車上莫名出現的鬼,直指趙曉,卻又讓我心頭生了疑惑。
不是親眼所見親身經歷過的事,我都應該抱著懷疑態度。
而要解決我腦袋裡這些所有的疑點,非下車不可。
與其在未知中恐懼著等待死亡,不如尋求真相。
我起身,跟在趙曉和老鬼身後下了車。
大熱的天,忽的,飄起了些小雨。
“下雨了,好討厭。”趙曉和老鬼用手遮擋著腦袋很快的跑到對面公交車站台上躲雨去了。
我看到雨珠掉在趙曉和老鬼肩頭,卻不沾濕他們的衣,而是圓滾滾的一顆顆從他們衣襟上滾落。
我再看我自己,半邊肩頭的T恤已經濕了一些。
“雨珠為什麼能碰到你們?”我走過去,好奇的問趙曉和老鬼:“你們不是能穿牆穿汽車穿人身體嗎?怎麼雨還能打到你們身上啊?”
“童姑娘你有所不知。”老鬼抱肩儘量把自己縮進乾的地方,很害怕雨水的樣子:“雨水算是大自然中最陰的東西了,能夠通陰陽,對於你們人來說,雨水打在身上僅僅只是把衣衫弄濕了而已,但是對於我們就不同了,雨打在我們身上,就像是烈火焚燒一樣,會傷到我們靈魂的。”
趙曉明顯也很怕雨水,躲在老鬼身後:“我剛變成鬼那兒會,並不懂這些,有一天下雨了,我不小心淋到了幾滴,真的是撕裂心肺的痛!就像是要把你靈魂打散一樣!”
“是啊是啊!靈魂是會被打散的!”老鬼心有餘悸的:“你們人說鬼怕陽光,其實都是不正確的,鬼並不怕陽光,鬼之所以白天很不出現,只是因為討厭光芒太刺眼而已,鬼的眼睛比較脆弱。我們真正怕的,就是這雨天!雨天你是絕對不會撞鬼的!”
我抬頭看了看天,明明就是很小的鵝毛細雨,在老鬼和趙曉眼中就是十八層地獄。
不過仔細想想,過去的我是能看到黑影的,好像真的在雨天,沒見過黑影。
我們在站台上等了一會兒,雨停了,才離開站台,我用手機百度了一下進村的路口,走了幾百米之後,有條上山的小路出現在眼前。
從大巴車停下的地方要爬一段山的路程才能到仁和村,這裡已經是城區外面很偏僻的地方了,現在還要越過這座山,去山的那一邊,真的是夠偏僻,夠隱秘的。
我心中想著,踩上了上山的石子路。
路上趙曉跟我說了些他的經歷和這對夫妻的情況,以便讓我更好的了解他的事,之後才能更好的為進村子做準備。
趙曉6歲的時候就被這對夫妻從老家J市拐買到了我所在的這座城市,被一直關在山上到死也沒有去過城市一次。因為當時他身體不太好,那對夫妻就沒對他下手,把他像栓狗一樣用鐵鏈子鎖在地下室,為了讓他身體健康買賣他的器官,那對夫妻提供給他一日三餐都吃飽,並且甜言蜜語的允諾他說他們這樣對待他只是因為他身體不好,所以要照顧他,等他身體好了就放他出去,帶他去玩。
那時候趙曉還很小,天真單純,相信了那對夫妻的話,很聽那對夫妻的話,每天都認真按時吃飯吃藥,他漸漸長大,期間也有些小孩子曾經和他一起關過,但時間都不長,很快那些小孩就被帶走了,並且再也沒回來過,他曾經問過那對父親那些小孩去哪裡了,那對夫妻跟他說,那些孩子身體健康,都去大城市裡上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