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頁
很多學生聞傑色變,姜予年雖說沒有多少對這位噩夢締造者應有的敬畏和恐懼, 但心裡也認為可能達不到七百三那麼高。
畢竟,題越簡單越套路, 答案越明確,姜予年幾乎能完完整整猜到。而題越難越偏, 答案不確定性越高,越難以踩中每一位判卷老師的心意,一定會扣更多分。
而實際上, 就連姜予年自己都沒有想到,他隨口在心底里說出的話能夠實現,並且成功斬獲當省狀元的桂冠。
當高考真正來到, 姜予年將雜念都拋在了腦後,專心沉入到解題當中。
只有試卷沒有發到手的時候會意思意思地緊張一下,但這麼些天大考小考不斷的磨練, 姜予年拿到試卷後,心已經和平時測試時一樣平靜了。
接下來的科目,姜予年也是跟往常或正規或不正規的考試一樣,丟掉得失心,保持心態寫完。
這種冷靜鎮定只存在於外表,當姜予年看到那一道道窮盡出題者巧思的題目時,那雙狹長的桃花眼一亮再亮。
太妙了!
這些題,都出得好絕!
集聚全國名師,耗時幾個月寫出的題目比青壇時接觸到的要好上不止一個層次,透著一種大巧不工的經典,不管難易程度,每一道題似乎都能被寫進教材例題。
如果是循規蹈矩、畏畏縮縮所出的題,姜予年可能也會求穩,按照套路模板直接一套就完事。
但現在要姜予年這麼做,不管是他的良心,還是對解題的熱愛都不可能答應。
黑色碳素筆幾乎要揮出道道殘影,筆下字跡蒼勁有力,清楚有序地列出一點又一點。
最終,姜予年交出了四份可以說是劍走偏鋒的試卷。
他對自身實力的自信,以及對出題者的尊重與了解,都是支撐他這樣做的底氣。
最後一科考完,高強度頭腦風暴的興奮逐漸消退,姜予年踏出考場,不同於周圍喜形於色或者是崩潰大哭的考生,他回過身看了一眼被黃昏暈染的十三中。
有人站在了他的旁邊,與他的肩膀處於同個水平線,一同抬眸望向不遠處的高高聳起的教學樓,鬱鬱蔥蔥的綠植,還有那明翠游魚的人工湖與湖心亭。
這場長達三年……乃至十二年的戰鬥,結束了啊。
「假期有什麼安排?」姜予年和禇臨走到一處石椅上坐下,享受這最後待在高中校園裡邊的時間。
不用上課時,在綠意蔥蘢的校園中的確愜意閒適,禇臨靠在椅背上,微微往前晃了晃腿,他想了想道:「嗯……可能會查一下怎麼報志願,出去旅遊,還有給你過生日。」
禇臨的生日在寒冷的冬季,而姜予年的則是在灼熱的盛夏,隔了差不多半年的兩個極端。
聽他這樣一說,姜予年這個即將成為壽星的人上揚著聲調,很短地『嗯』了一聲,隨後才反應過來:「我快生日了?」
「還有三天了。」
話落,姜予年捉住他手腕,平攤開禇臨的手,白皙修長的手有一搭沒一搭地在那紋路上輕輕蹭過,從那傳聞中的婚姻線、生死線、事業線一一撫過去,引起一陣癢意。
姜予年抬眸看他:「我還有三天就十八了,禇臨哥哥要不要送我符合這個年紀的禮物?」
「十八,正青春,你去年送了鍵盤,今年我想要點兒別的。」
「從物質上點燃,在精神上引爆的那種,禇臨哥哥,可以嗎?」
姜予年一瞬不眨看著他,眼底仿佛如天邊的火燒雲一般,也跟著燒了起來,禇臨不自覺別過頭。
半晌,那清冷的聲線很低地道:「那好噢。」
結果計劃趕不上變化。
姜予年生日那天下午一直到晚上,剛好被定為高三二班聚會的時間。
班級群中投票的時候,禇臨就在姜予年旁邊,他旁觀了姜予年眼睜睜看著生日那天的票數一騎絕塵,最後被凌致選定,面無表情盯了手機屏幕好久。
同學聚會安排在高考的三天後,這個時候指定好旅行計劃的人還沒有離開a市,考試成績也還沒有出來,不會有人因為考砸敗了心情不來。
這次聚會,以老王為代表的老師也被邀請過來參加了,這些學生今後就將分道揚鑣各奔前程,說不定這一次就是最後一次。
他們先是訂了包廂,一起吃了頓飯。
姜予年左手邊是禇臨,右手邊是老王。
菜沒上齊,包廂裡邊都在嘮嗑,不知道什麼時候說起了早戀這事兒,姜予年手從桌布下伸出去,攥住禇臨的手腕,又開始給他估量掌心這三條最深刻的線,結果不知道怎麼回事,早戀這把火就燒到了他身上。
老王瞥了他們兩個一眼,透過桌布看不清兩人的手,不過也能大概看清楚是在膩歪,嘆了口氣:「當初啊,我可真傻。」
「我當時還真以為他倆是很單純很純粹的學習夥伴關係,也就沒有專門看著,直到後來才發現曖昧的苗頭!但那時候已經臨近高考了,不好說也不能說,只能就這麼放著了。唉!」
「老王別嘆氣啊,難不成你還想棒打這對鴛鴦?」
「哈哈哈哈哈老師你知道得太晚了吧!」
「晚了一年半啊!他們早在高二上學期,姜予年剛轉過來的時候就好上了。」
姜予年聽到有人提起自己的名字,抬頭看了看,就注意到旁邊老王的死亡視線,他不閃不避,也笑著看了回去:「老師,其實單純純粹的學習夥伴關係也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