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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則麟當時是怎麼說的呢?他說沈則鳴這個蠢貨,幾張照片就被嚇破了膽,我這麼喜歡景琛哥,怎麼捨得揭發他?哈哈哈沒想到他居然就這麼答應跟你分開了。
頓了頓,祁景琛繼續說:「後來我去你家拿領帶,偶然看到了那個保險箱,密碼是我們分開的日子,也是我......十八歲的生日,裡面鎖住的東西,全是和我有關的。」
「那時候我快高興瘋了,我知道是什麼意思,可是——」「我想聽你親口說出來。」
無論是親情,抑或是最簡單的愛,從來沒有人教過他凡事切忌過猶不及。
很小的時候,盛娟為了爭奪祁寒山的偏愛,把他捆在滿天大火的屋子裡。再大一些,祁寒山為討好商業夥伴,令他向對方下跪磕頭。後來,盛娟病了,經常把他認作祁寒山又打又罵,那樣濃烈的恨意,全由他一個人接收消化。
在他的世界裡,偏激才是常態。
因此他擅自決定使用心理諮詢中最為極端的衝擊療法,踐踏著沈則鳴的傷口,自私地,強硬地逼著他證實這樣顯而易見的愛。
祁景琛手背搭在眼睛上,忍下心頭的艱澀,停了好久,啞著嗓子說:「鳴鳴,我總怕你不要我。我們最濃情蜜意的時候,你親口給我的承諾都能反悔,何況現在我們已經分手十年。」
當祝呈清把沈則鳴的這十年,乃至於將沈則鳴整個人完全對他剖開,他終於如夢初醒——沈則鳴和盛娟祁寒山不一樣,他愛他,很愛很愛他。
「你......願意原諒我嗎?」
沈則鳴沉默良久,用力眨了下眼睛,輕輕地說:「我不怪你。」
「我在市附院旁邊的公園,你來找我,遠處好嗎?」
悠揚的薩克斯奏樂聲、傍晚沿湖散步的嘈雜人聲與環湖棧道附近吵鬧的廣場舞音樂構成一團響徹在鼓膜的噪音,可是沈則鳴仍然在這樣雜亂的環境中,精準地捕捉到了熟悉的腳步聲。
一步,兩步。
沈則鳴不再猶豫,轉身,擁住他,用力地、深深地吻下去。
2017年的最後一天,祁景琛和沈則鳴一起去了步行街。
儲存願望的咖啡廳如也還是老樣子,店裡沒幾個客人,裝潢照舊,店門口的暗棕色木匾依然空空如也。
而唯一的不同,這次他們是來還願的。
祁景琛帶著沈則鳴直奔前台,點了兩杯最貴的咖啡。等單的間隙,點單台的中年女人笑眯眯地問他們要不要留兩個願望在這兒。
她話沒說完,祁景琛就迫不及待地把一直握在手心裡兩張的小卡片遞過去,握著沈則鳴的手,說:「我們是來還願的。」
女人愣了愣,接過卡片掃了一眼,忍不住多看了他們兩眼,轉身往樓上走。
十分鐘後,她拿著兩個小小的玻璃瓶走下來,遞給祁景琛,有些感慨地說:「我們這店在這兒十五年了,但是很少有人會回來還願,我猜啊要麼是忘記了,要麼就是沒實現。」
「你們很幸運。」
沈則鳴沖她笑了笑,並不多言,和祁景琛在靠窗的咖啡桌旁坐下,接過屬於祁景琛的那隻玻璃瓶,深吸一口氣,拔開了木塞。
微微泛黃的紙面是祁景琛略有青澀的字跡,沈則鳴鼻頭一酸,攥著紙條抬頭,直直撞進一雙深藍的眼睛裡。
祁景琛盛著滿眼的光,把同樣泛黃的紙條放進他手裡,輕輕的,像怕驚擾枝頭的鳥雀,輕輕地道:「說話算話。」
沈則鳴彎起眼睛,笑著回答:「一定。」
【578】以後祁景琛的每一個生日,沈則鳴會幫他實現一個願望。
【579】和沈則鳴永遠在一起。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