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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他抬眼意有所指般瞥了眼舉著手機躲在門口柱子後面的男人。
只一眼,那男人的身子便劇烈一抖,老鼠見著貓似的飛速收起手機慌慌張張地跟著人潮溜進了大廳。
淡淡的菸草味混著溫潤厚重的沉香拂向面頰,沈則鳴呼吸不由亂了幾拍,耳後泛起可疑的粉色,他鬆手後退兩步,生硬地拉開和祁景琛之間的距離。
「先上車。」語畢,一旁的副駕車門就被「砰」地關上了。
祁景琛笑了下,快步繞到另一側上車。
車裡提前開了暖風,副駕甚至貼心地放了軟墊和小毛毯,沈則鳴拿起滿天星湊到鼻子底下細細地嗅,是他回憶里淺淡卻清新怡人的味道。
他滿意地把花放在腿上,轉頭,祁景琛正用一種款款深深的眼神注視他,如果身後能變出尾巴,沈則鳴懷疑祁景琛大概會搖得飛起。
他無聲地彎了彎嘴角,沖祁景琛勾了下食指,還未說話,嘴唇倏然覆上一片溫熱。
沈則鳴一怔,然而下一秒,那片溫熱卻一觸即收,擦著他的唇角滑向耳後,很輕地碰了碰耳垂,又倏地離開了。
「謝謝您的獎勵。」祁景琛嗓音帶笑,偏頭望著沈則鳴,勾人的眼神一下一下撩撥著沈則鳴的神經,低聲道:「我很喜歡。」
像一把點著的火,沈則鳴耳後可疑的緋色迅速擴散至脖頸,淡粉的一片,構成欲蓋彌彰的曖昧。偏他要強裝鎮定,眼睛直直看著前方,狐假虎威似的繃著臉輕斥道:「下不為例。」
回應的是祁景琛低沉的笑聲。
「聽您吩咐。」
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周一的緣故,這天他們運氣極好,幾乎沒遇到煩人的擁堵,奔馳大G一路綠燈,提前十五分鐘到家。
沈則鳴舉著花下車,似乎羞於方才的那個蜻蜓點水般的吻,腳下生風頭也不回地走進單元樓。
儘管在醫院只待了三四天,但失血過多的後遺症還是讓他氣虛體乏,剛踏上三樓的第一級台階,沈則鳴就有些體力不支,以至於讓比他晚上樓兩分鐘的祁景琛輕鬆追上了。
他眉心緊鎖,額角滲出的細汗順著臉頰滾落,割傷的右手無力地搭在樓梯扶手上,大口大口地喘氣。
這時候沈則鳴突然有些懊悔,當初下手時應當手下留情,不然這具身體也不會虛弱至此。
祁景琛自身後扶住他,視線觸及沈則鳴手腕層疊包裹的紗布時,眼底浮起幾分痛色,「還好麼?」
沈則鳴搖了搖頭,正打算掙開他上台階,緊接著就被祁景琛托住膝彎打橫抱起,男人淡且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別逞強。」
沈則鳴僵了下,對上祁景琛深邃晦暗的眼神,最終還是選擇妥協,放鬆身體倚在了男人強健有力的臂彎里。
他從包里摸出鑰匙開門,將近兩個月未曾住人的房子整潔如初,明顯有保潔定期清掃的跡象。
沈則鳴抬頭看了祁景琛一眼,後者神色如常,步伐穩重地把抱著他走進臥室。
床單被褥都換了新的,散發著在太陽底下晾曬過後的溫暖氣息,祁景琛把他放在床邊,又自然地低頭要替他脫鞋。
沈則鳴躲了一下,祁景琛就停下動作,抬頭和他對視。
手機在他清醒那天下去祁景琛就還給他了,裡頭的東西幾乎沒有被偷偷瀏覽過的痕跡,只一點非常可疑——沈則麟、宋嵐乃至沈銘的所有聯繫方式都被弄進了黑名單,而祁景琛自己的電話號碼和微信,則奇蹟般地被從黑名單里放了出來。
沈則鳴把手機擺在祁景琛眼前,似笑非笑地盯著他:「解釋一下?」
祁景琛有一秒的僵硬,而後便理直氣壯地說:「很合理,我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停頓片刻,他謹慎地忖度沈則鳴的神色,聲音不自覺放輕了,「你昏迷的時候,這家人發了很多『垃圾』信息,我一生氣就刪除拉黑了,以後也沒必要聯繫。」
「你......生氣了?」
沈則鳴沉默下去。他知道祁景琛應當是知曉了什麼,但——「沒有。我沒怪你。」沈則鳴垂眼看著手機屏幕里的三個號碼,情緒有些低落,「我很早就不想再聯繫他們了,但出於一些複雜的原因,一直沒有行動。」
填報高考志願的時候,沈則鳴的第一志願在一個離H市三千公里遠的城市,他想再也不回來。
但沈銘不知用了什麼手段,瞞著沈則鳴強制性修改了他的志願表,等H大的錄取通知書送到家時他才知道真相,可是什麼都晚了。
甚至他或許應該感激宋嵐,最起碼同意他上大學。
想到這兒,沈則鳴自嘲地笑了笑。
也許是覺察到他低沉的情緒,祁景琛忽然傾身向前,張開雙臂擁住了他,霸道強勢地按著沈則鳴靠在他肩窩處,右手搭著沈則鳴的後背輕輕撫摸。
是一個溫存、安撫的擁抱。
「我在。」祁景琛的聲音很輕,落在心尖又好似有千斤重,叫人無端地安心。
沈則鳴鼻頭髮酸,安靜地靠了一會兒,想到祁景琛最近兩個月來「劣跡斑斑」的「罪行」,心裡多少還是有些不爽,便開始無情趕人。
「你該回去了。」他伸手推推男人結實的胸肌,面無表情地抬起頭來,「不乖沒有獎勵。」
祁景琛聞言,低頭掩唇笑了下,聽話地直起身子,低眉順眼的:「那我什麼時候可以再來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