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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富中又掏出他那本好像無所不往的記者證說,"我是報社的,有事情向找林先生採訪."
"對不起,林先生在上班."保姆冷冷的回答,然後做勢就要轉身回去.
"不是啊,我們找林老先生,他早就退休了,怎麼可能還上班呢.麻煩開個門,我們是專程來拜訪他的."
"那更對不起了,林先生專門囑咐不接受任何採訪."保姆說完就進去了,讓我們吃了閉門羹.
"呸!"王富中唾了口,"有什麼了不起的."
"我說你的那個證件不一定管用吧."我笑了笑他,然後圍這棟小洋房轉了轉,仔細的看了看它裡面的各種設施.終於,我看見了鐵欄杆後,一個設置的很隱蔽的攝像機.我拉著王富中過來,對他指了下那個攝像機,"麻煩你蹲下一點."
他朝我看看,又朝那個攝像機看了看,頓時明白了我想幹什麼.他一邊蹲下,一邊伸出大拇指沖我嘿嘿一笑,"老劉,你他媽的有種哦!"
我踩著他的肩膀,拉著鐵欄杆的頂端,一騰身翻到了上面.站穩以後,然後瞅准一個攝像機鏡頭的死角,躍身跳了下去."不錯啊,"王富中小聲沖我說,"這樣下去,哥幾個不用上班了,就跟你混做飛賊得了."
洋房正門是不能去,我穿過花草遍生的園子,正好有扇二樓的窗戶開著.在窗戶下面有一棵桂花樹,只是樹幹還有點細,估計不太能攀.但我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拉著樹枝就往上爬.我可沒有退路了,這樣被人發現,不是賊也給人當做賊了.
剛攀到一半就聽見劈啪一聲.我驚出冷汗,心想壞了,桂花樹要斷了.管他三七二十一,我連爬帶滾的翻進了窗戶,背後緊接著又傳來噗的一聲響動.看來那樹要倒了.
窗戶後是過道,沒有看見其他人.保姆估計應該在樓下的廚房裡忙著.二樓的幾個房間關的死死的,湊進門聽,裡面也沒有什麼動靜.我順著樓梯走上三樓,也即是最高一層.有一棟半開敞的房間,連接著外面的花園露台.房間裡有個老人正在逗著一個小孩子玩.
也許他們玩的挺盡興,並沒有注意到我.直到我去輕輕的推開了門,那個老人才抬起頭,很詫異的打量著我這個不速之客.我連忙裝的很鎮靜的樣子,仿佛我是通過"正當"方式進來的客人,"林先生,我是特地來拜訪你的."
他的臉上有點不悅,"這保姆也太不像話了,怎麼不告訴我一聲.對不起,我不見客的.請你出去."說完他拿起旁邊的電話話筒,正要撥號.
"等等,我想等我說明情況後,你不會拒絕我的.是吧,柳亨民,或者是計曲江先生."
我的話讓他嘴角忽然抽動了一下.他立即放下電話,對那個小孩子說,"佳佳,你下去玩,爺爺要和這個叔叔說點正經事情."那個孩子雖然不舍,但是倒也聽話,嘟著小嘴出去了.
然後這個老人正視著我,很平靜的說,"你是做什麼的?我有點不懂你說什麼."不過我想,他的內心未必如表面這樣平靜.因為我看見他的胸脯已經在不正常的起伏著.
我瞪著他,冷冷的說,"你可真不好找呢.我們通過很多關係,走訪了很多醫院,腿腳都快跑斷了都找不到你.幸虧我後來突然靈光一閃,猜想你可能改了名字了.所以我又從年齡和經歷上著手,搜羅出了好幾個類似於你的情況的老人,慢慢的才把你篩選了出來.因為你有個馬腳怎麼都洗不掉,那就是協和醫院這個出身背景.我不知道應該怎麼稱呼你,是現在著名的醫學老專家林可教授,還是計曲江,或者是你冒名頂替的柳亨民.通過我這幾天在一些朋友的幫助下,讓我才終於知道,原來果然是□□人民醫院的退休老教授林可,在解放前叫做柳亨民.你利用解放初期戶籍登記制度的重新設立,很精明的把名字改了,是不是心虛了?"
"我確實以前就叫柳亨民.只是我不喜歡這個名字而已,沒有誰說不準改名字吧."
"嘿嘿,"我冷笑起來,"也許真正的原因是,你根本就不是柳亨民.頂著別人的名字,覺都睡不好哦.不明白為什麼你不改回自己的原名——計曲江."
"對不起,你搞錯了.計曲江是我的同學.不知道你怎麼認識的.如果你認識他,麻煩給我說下."他仍然不依不饒.
"別演戲了.這部戲你演了快五十年了,不覺得累嗎?真正的柳亨民已經被你殺死了……"接著,我從小旅社開始,原原本本的照著黃老頭"發瘋"說的話,把當年計曲江怎麼殺死柳亨民的經過全盤對他講了.
林可聽的時候,臉色越來越白,額頭上不斷的滴下豆大的汗滴."你你你……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啊!"他抓起了椅子邊放著的木頭拐杖,做出一副想打人的樣子.但是過了一會,他還是放了下拐杖,低下了頭.
"我想歷史的真相是這樣的,第一,你是個漢奸!第二,你親手殺死了你的同窗柳亨民.這些已經過去了,怎麼追究已經不是我的事情.我只想知道,你把惡魔樣本放在哪裡去了?"
他又抬起頭,面帶恐懼的看著我,"你是人是鬼?!我在這裡早已經安家立業很多年了,有時候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多少年來,我認真的工作,連孫子都那麼大了,你已經看見了.我……"
我伸出了手,"看吧,我是人,活生生的人.時間總會讓真相水落石出的.你利用別人的身份那麼多年,遲早是該還的.但我現在只想你告訴我,惡魔樣本到底去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