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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有什麼能夠證明嗎?"我提出了自己的懷疑.
這個時候,王富中忽然變的象個哲人,"沒有辦法證明它,也無法證明它不合理.我們看見的,又恰恰是這種形象的確存在."
不管怎麼,我們可能是找到了一點線索.回到重慶後,我馬不停蹄的又去找汪文天.不過他已經從療養院換到醫院了,據療養院的工作人員說病的還不輕.撲空的我並不甘心,托他們問了汪文天住院的地址.
人老了,確實什麼事情都已經身不由己.前些時候看見他,精、氣、神都還不錯,而現在我面前的老人,正虛弱地閉著眼睛躺在白色床單下,身上連著幾條管子,通向床邊的玻璃瓶里那些緩慢地滴淌的液體,
我把水果放下,悄悄的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不知道該做什麼好.如果這樣等下去,探視時間很快就會結束了,我總不至於天天來這裡等他醒吧.不多久後,病房的門開了,汪文天的司機小張提著暖水瓶進來了.和以前兩次不同的是,他這次沒有再耍橫,只是朝我點了點頭,友善多了.
"我是來看汪老的."我輕聲的對他說.他放下水瓶後,少有的正視著我說,"汪老還提過你,好像很想見你.可惜我沒有你的聯繫方式.你得等下了.他不久前才做了手術."
看起來,汪老也確實對那事情也念念不忘.過了一會,汪文天終於睜開了眼睛,司機走上前,俯下身子悄悄對他說,"汪老,你想見的那個劉中軒來了."
"哦,在哪裡?"他抬起頭,看見我正好就在旁邊,"你終於來了.在這個世上,關心那個事情的人越來越少了.我想這次自己也活不久了,和老朋友們一樣,我們這幫老頭子都要帶著困惑離開人間了.嘿嘿……"在精神上,他是樂觀和悲觀夾雜著.
"也許還有機會."我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了床沿邊.
他聽見我的話,原本迷茫的眼神忽然泛起了一層光,"是嗎?你怎麼知道?"
"我想問下,根據你們的調查,羅耀祥博士是不是有個侄子?"
"這個啊?"汪文天回憶了會,過了很久才堅定的點了點頭說,"是的.你怎麼知道?"
我聽見這裡其實很興奮,也許離真相已經很近了,"他是不是叫柳亨民?從當時的北平來到重慶?以前他在協和醫院做實習生."
"是的.有這麼個人.奇怪,你又是怎麼知道的?我記得當時為了全面了解羅耀祥,我們調查了他家裡的事情.有個侄子是叫這麼個名字.他從北平來投靠羅耀祥,然後並不在第七實驗室工作.但是他們之間確實保持了很好的關係.這個人醫務水平不錯,當時供職於市內的一家大醫院,也算小有成就.難道你懷疑是他?不可能啊."
"先不說這個.在惡魔樣本失竊之前,你們監視過他有沒有,對他的行蹤是否有掌握呢?"我接著追問.
"當然有了."汪文天的記性確實不錯,很多當時的事情在現在說來,就如昨日才發生的一樣,"但是,不太可能.在失竊以前,柳亨民是去過第七實驗室.但是他那次去,是因為他在那個醫院發現了一種傳染病毒.一時間由於搞不清楚來歷,懷疑可能是日本人釋放的生化病毒.所以當時的政府特批准他,親自把那種病毒樣本帶去第七實驗室.一切手續都是合法而完整的."
"那就是說,柳亨民在惡魔樣本失竊以前,確實到過第七實驗室?在這之後,樣本就失蹤了?中間隔了多久呢?"
汪文天點了點頭,"是的.但是中間相差了半個多月.在半個月後,第七實驗室的人才發現惡魔失蹤."
我陷入了沉思,這個時間確實有點長,但如果……我又想到了另外一點,"第七實驗室本來就有內奸,也就是顧志華當年親手抓獲的那個日本間諜安定輝.如果他們裡應外合,一起把失竊的真相向後延了呢?病毒本來就只有一個."
"僅僅是你的假設,"汪文天聽了仍然冷靜的說,"根據我們的內線,軍統對柳亨民進行了詳細的調查,證明此人並沒有問題,不可能和日本人走的太近啊.所以他的嫌疑根本就沒有."
"正是這樣,你們才可能放棄了一個真正的內奸,讓這個謎保持了五十年.據我所知,柳亨民已經多年沒有和他的舅舅見面了.所以,如果這個柳亨民被掉包,換成一個日本特務,就擁有了一個非常好的掩飾身份!"
"什麼?"虛弱的汪文天聽了,差點從床上跳了起來,"有這回事情?"
"是的.通過一個偶然的機會我了解到,這個柳亨民可能不是真的."我也不好解釋那個鬼上身的故事,尋思著想個什麼法子敷衍下.
"如果是這樣,整個事情就好解釋了.只要找到真正的內奸,惡魔樣本的去處就可以水落石出了.但是你能證明,這個人真的不是柳亨民?"看上去,汪文天並非不相信我的判斷,他巴不得能早點找出事實的真相,也許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也許我只是知道了一個事實而已,所以我想沿著這條路走下去.我這次來,是想請你幫個忙……"
"你需要我怎麼幫助你?"老頭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
十六、
這是一座洋溢著異國情調的高檔花園洋房小區,安保系統森嚴得讓這裡看上去就象一座軍事堡壘.要不是隨行的王富中拿出了他報社的主任記者證,我差點就連大門都還進不去.
小區沿湖布置,面積很大,多虧王富中駕著他們報社的小車,穿過了多條布滿了鳥語花香的林陰大道後,我們才看見了標號為"B4—25"的那棟洋房.下了車,在門口按了門鈴,一位保姆走出來隔著門問我們,"請問有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