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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特工人員遭到自己人的終生懷疑,也許是他們最大的悲哀.怪不得,顧志華臨死會如此悲哀.而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麼在他晚年的時候會發生一些怪異的行為.一定是那種在嫌疑中掙扎了一生的巨大意念,讓他難以釋懷,即使做夢也在想著為自己洗刷清白.
但是,那個"惡魔"究竟是什麼呢?我仔細的聯想著,在筆記本的最後一頁,顧志華手指顫抖地寫下"惡魔"是一種什麼樣的複雜心情.他曾經多次提到那個東西沒有被找到,那麼,他既會強烈擔憂這個"惡魔"在以後重現世間會帶來的巨大災難,也會為自己被它殘害一生而悲憤不已.
也許現在,我們都很危險.因為那個"惡魔",一直沒有出現.
七、
我認為我得找到汪文天,了解事情的真相.所以在屋子裡,我一直等著王林回來,他身上有汪文天的聯繫方式.我看了看表,時間是晚上六點半,食堂這個時候差不多該下班了.但是我一直等到了七點多,也沒有看見人回來.這傢伙夠粗心,留了個陌生人在家,也不顧著回來.我也不想等的太久,所以就乾脆出去,在已經昏黑的夜幕下,徑直去了食堂找他.
等我在食堂找到王林的時候,他正在和幾個同事熱火朝天的玩"鬥地主"的紙牌遊戲.看見我後,他甚至還回憶了半天才想起來我是誰.
"剛才從你家離開的那個老人,我有點事情想問他.我想找你要下他留給你的電話."
"好吧."他有點不情願的把手上的紙牌扣在桌子上,在衣袋裡翻找起來.但是,那張電話紙條卻不見了.
"怎麼回事啊!"他這下子著急了起來,滿頭大汗的把全身上下的各個口袋都摸索了一遍.等到最終確認已經找不到後,他開始喘起氣,語音顫抖著,"哪……哪裡去了啊!",仿佛一個可以改變他命運的機會溜走了一樣.
"你記得確實是放在這件衣服里的?"我提醒他再多想想.
"是啊.我就放在口袋裡.可能搬東西的時候不小心掉了出去.哎呀,這可怎麼得了啊."
一張小紙條,丟失在食堂這麼混亂的地方,找起來就象大海撈針.何況他們已經做過了清潔,所有的紙屑、垃圾統統都給掃得一乾二淨.王林可憐巴巴的望著我,似乎這是我給他開的一個玩笑,那紙條倒是我偷偷拿走了似的.
不過我相信,在重慶要找一個人並不難,何況是個有名有姓的老幹部呢.我想到了還在一家報社做欄目主編的王富中.他以前經常跑社會新聞的,頗有一些官方的關係,也許他會幫我找到.想好這點,我立即給王富中打了個電話過去.
"老劉啊,好久不見啊,最近哪鬼混去了啊?"電話的那頭吵的不得了,按照他的慣常習慣,這時候多半是在泡酒吧.
"找個安靜的地方,有事情給你說."
"什麼?聽不清楚!"
"太吵!安靜點的地方!!"我用盡力氣,說了好多遍"安靜"才讓他聽的清楚.他"哦"了幾聲後,背景雜音才漸漸的小了,象是漂浮出了這個地球一般.我暗暗祈禱,這傢伙可別喝多了啊.
因為和他是多年老友,所以也懶得拐彎抹角的寒暄一番,我就直奔主題,把顧志華的事情大概說了一番.朋友之間,其實做起事情來可以少很多虛偽,節約不少時間成本.
本來以為他喝了酒,腦子糊塗的會不知道我說了什麼,我也沒有指望他能聽懂多少,說的也特別快,只是想在最後讓我幫忙找個人就是了.可是他不斷的發出短促的"哦""哦","那樣子啊……",似乎整個事件已經瞭然於胸,其實連我自己都還有點搞不清楚.看來,我是小看他的智商了.
我講完後,他立即就接著說,"明白了,姓汪那個老頭把姓顧的老頭當做奸細,弄的別人死不瞑目,起因則是一個關於惡魔的東西.好久不見,你為什麼給我講這個故事?"他也是個喜歡直接的人.
"我是想讓你幫我找到那個姓汪的老頭,他叫汪文天,是一個老幹部."
"沒有問題.對了,你不是說什麼聖約瑟教堂嗎?我正好就在那個教堂附近呢,過來一起看看?"
"我還沒有吃晚飯呢."
"沒有關係,你過來,我請客."
八、
從小,我就經常經過一座建築得非常奇異的黑色房子,高而尖聳的屋頂,上面有個大大的黑色十字架.後來知道這叫教堂,用來給天主教會人員聚集,做一些宗教活動,就好像和尚和居士們要去的寺廟一樣,只是完全不同的信仰和完全不同的建築,世界真是奇妙.再後來,知道這就是聖約瑟教堂.
王富中已經等了我半天.這傢伙還是老樣子,好像隨時都有很多電話.路上堵了不少時間的車,本來我以為過去後,他一定會等的不耐煩.但是他卻正在熱情澎湃的打著電話,聲音大的整條街都聽得見.他看見我,揮了揮手,然後指了下他的旁邊,示意我先在一邊涼快涼快.
直到我抽完一隻煙,他才慢悠悠的朝著手機說了聲"拜拜",然後樂呵呵的問,"餓吧,我們去哪裡吃飯喝酒啊?"
"不用了,我買了麵包在路上吃過了.你不是說去教堂看看的嗎?"
"笨蛋,我是叫你出來喝酒的.不然怎麼把你這個大忙人騙的出來.對了,過幾天我會放假,我們出去玩玩.地方我都想好了,三峽,你看怎麼樣?"
"可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