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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我和趙宏還按照這裡的規矩,用公雞血泡棺材釘子,把棺槨釘了起來。
那時候,我一言不發,只看了班長那形容干泥的遺容最後一眼,把一隻完好的黑碗按照五臟廟的規矩放在班長的頭頂上,蓋棺定論。
在之後,我披麻戴孝,和師叔趙海鯤守護在靈柩之下,提心弔膽間,誰也不敢離開半步。
可過了幾個鐘頭之後,我發現我這位師叔坐在輪椅里,搖搖晃晃的,實在有點堅持不住了。
想想也是,他一個殘疾人,這幾天經歷了一連串的打擊和變故,熬到現在,已然有點燈耗油枯的意思。
於是,我建議他回去休息吧,有我在讓他放心,而且明天我老班長就要下葬了,得留點力氣辦事的。
趙海鯤經不住我勸慰,便離開了,臨走前他告訴我,讓我別記恨斷天師。
趙海鯤帶著神經質的表情告訴我道:“斷天師是石人崮有名的陰陽道士,人家一年前‘出山入市’,法力高強,也幫我們化解了不少的災禍,可是一個好人呀……”
我笑了笑,權且把他的話當成了一陣風。
……到了後半夜,賢紅葉為我送了一次夜宵,趁此機會,她找我長談了一回。
一上來,賢紅葉便告誡我,不要貿然去動那個斷天師,因為我們沒有證據去證明什麼。
紅葉說:“要是不能把他的真正目的搞清楚,不能把他繩之以法,你就算是打他一頓,也沒什麼用。”
是呀!我縱然能把他打個半死,又有什麼用呢?
此外,賢紅葉還告訴我說除了斷天師以外,肯定還有別人在打趙家的主意。
我問他為什麼這麼說,紅葉則繼續告訴我道:“還記不記得我白天和你說過的,你老班長的詐屍不是普通的詐屍!”
我當然記得。
傍晚時分,就在我和趙水荷“斗心譜”斗的關鍵時刻,我老班長突然發生了貓跳屍的狀況。
就在我老班長起屍的過程當中,紅葉提醒過我,這不是一般的詐屍那麼簡單。
可具體是怎麼個“不簡單”法,我當時還沒詳細詢問,就被詐屍追著滿地跑了。
全過程,就是這麼離奇而悲催。
所以,當賢紅葉再次提起她所謂的“不簡單”時,我禁不住豎起耳朵細聽。
此時,紅葉小聲告訴我道:“你不感覺奇怪麼?為什麼你班長一詐屍就有如此大的爆發力和靈活度?就好像活過來了一樣?”
面對這些問題,我自然是不理解的,不過經過他一提醒,我也感覺到了不正常。
所謂詐屍,只不過是人體殘存生物電的釋放過程,這個過程其實很短。一般的詐屍也就是手腿偶爾抽搐幾下,在厲害就是啃人幾口而已,絕不可能像我老班長那樣跑的飛快還又跳又笑的,太不正常了,簡直和又復生了一般。
不理解下,我迫切的需要賢紅葉的解答。
紅葉略微想了一下之後,告訴我道:“你班長恐怕生前就被人算計上了,他死去之後,屍體也被人動過手腳。”
動手腳?我愕然道:“有什麼證據麼?”
紅葉卻失望的搖了搖頭道:“我也是推測,沒有直接的證據……畢竟這涉及神鬼之事。不過我有一個設想……”
說話間,賢紅葉假設道:“我想……那動手腳的人怕走屍之後自己的罪行敗露,才把你班長的屍體弄成乾屍的。畢竟屍體變成那個樣子,好多東西都看不出來了。”
聽完賢紅葉的話,我點了點頭,同時眯縫著眼睛,回憶著今天的一幕幕離奇。
我知道,“這些人”在我老班長下葬之後,絕不會消停下去,只要我細心觀察,那三番五次和我,和趙家人為敵的幕後黑手,也會很快浮現出來……
夜很長……但終將黎明。
第五十五章 :無字碑
第二天,太陽剛剛出頭,我便為老班長摔了瓦盆,一邊哭泣著,一邊跟隨著送葬的長隊,直奔那“外祖墳”而去。
一路上,白帆飄飄,日月昭昭,那種痛苦和悲涼的化境是我形容不出來的。天地間仿佛只有我和趙海鯤等人的哭泣聲。
在這單薄的哭泣聲中,我只發自內心的為老班長的死而悲哀著,也為趙家的凋零而失落著。
又一個五臟廟的方丈去了,又一條幾百年傳承的香火斷了。
這是時代的大勢,還是命運的捉弄呢……
我老班長是一個講究良心的廚子,是一個好人。他做飯最講實誠,做人最講心正,他一生在履行夫子廟的規律,在踐行聖人的廚道。
可為什麼好人得不到好報呢?為什麼好人連死去之後的葬禮,都會一波三折……不得好死?
他一生參軍從戎,服務社會,並沒有罪過……可又為什麼非要進這片只有大惡橫死之人才能進來的“外墳地”?
人心險惡......還是老天無眼!
……悲憤中,我哭的更加厲害了,這也是我退伍以來,第一次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在這份肅穆中,直到送葬的隊伍下了棺,埋了土,放過鞭炮,我才在朋友的安慰下,漸漸平息了自己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