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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那七八碟沾水,我突然想明白這“高價飯”其中的關節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那中年老闆替我說出了高價炒麵的真正秘密!
老闆呵呵道:“這位大哥!那個沾水很貴重的!我們明碼標價,就在牆上呀!”
我們順著他的指示,回頭望去,果然看見在牆壁上的標價牌最下邊一欄,寫著沾水免費(第一碟)沾水50(除第一碟)……
王吼看著那標價盤,當時就啞口無言了。
這老闆的解釋,聽的王吼都傻了。大家都知道公路服務站的東西貴,可這也貴的太離譜了,那炒麵的破調料能吃出五百去?
不過,我算徹底明白這黑心老闆的手段了。
我忽然明白,這種“獨特”的標價方式,其實是一種詐術,因為沒人會想到調料居然和主菜是分開要錢的,就算是想到了,誰又會留意一碟小小的醬油粘料會要五十多呢?
擺明了坑人,而且還坑的王吼無從辯駁。
任何人遇見這種情況,也會啞口無言的吧,而且人家手續全,明碼標價,在服務站吃飯的食客更是來去匆匆,稍有不服的,被老闆身邊的幫手一嚇唬,估計也得乖乖就範。
不過……我卻不這麼認為。
就在王吼不知所措的空檔,我輕輕推了推他,故意問道:“王吼,你吃一盤炒麵,怎麼弄了那麼多沾料?不怕咸?”
王吼滿臉大汗的回答我說:“那調料挺好吃的,我就感覺自己吃不夠,一不小心就……”。
聽著王吼的話,我感覺到一絲詫異,什麼樣的調料能讓人吃那麼多呢?有問題吧?!
帶著這份疑惑,我對王吼做了一個停止說話的手勢,然後在老闆自鳴得意的眼神中,用小指頭沾了沾老王碟子裡殘餘的醬油沾水,往嘴裡一放……
一種我從沒有體驗過的鮮香味道,迅速攻占了我的味蕾。
“好吃!”我由衷的讚嘆道,同時也理解王吼為什麼會要那麼多碟子了。
這種特殊的鮮味,給人一種欲求不滿的感覺。
而最讓我無法想像的是,帶給我這獨特感覺的,卻僅僅是一碟子廣式醬油!!
一聽見我叫了一聲“好”,那中年老闆笑的和花一樣,當時還就敢蹬鼻子上臉了。
他沖我笑道:“這位大哥識貨呀!這個沾水,就是傳說中的‘嶺南第一鮮’!裡邊都是鮑魚海參等高級食材,在我們這裡賣五十!很便宜了啦……”
我去!當我聽見“嶺南第一鮮”這幾個字的時候,我心裡卻樂開了花。
這小子挺上道兒呀!雖然這碟子東西絕對不是名副其實的“第一鮮”,可知道嶺南第一鮮的人,指定是“五臟廟”的廚子沒錯。
於是,我放心大膽的沖他說道:“兄弟!就算是第一鮮,也不值五十吧?還有……您是‘五臟廟’的吧?”
我的話,立刻搞了這中年老闆一個大睜眼。
他的額頭青筋很明顯的抽搐了一下,不過卻很快恢復了正常。
然後,這貨居然和我搖頭晃腦的玩起了“撒謊”。
“這位先生……”那中年老闆臉色微窘的對我笑道:“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不懂?”我嘲笑一聲道:“你又不是私塾先生教出來的……一個‘敲鐘’的,裝什麼蒜呀!
我的話,不光讓中年老闆感到窘迫,更讓王吼和紅葉面面相覷。
他們像在看一個外星人般看著我。又好像我說的話是火星文一樣。
不過,我卻沒有理會這份莫名的尷尬,而是走進了那中年老闆一步,繼續說道:
“你是‘五嶺廟’里敲鐘的吧?把你們老方丈叫出來唄!咱想燒點香。”
我的話,就如鐵榔頭一般砸在這中年男人的腦子裡,以至於他匆忙後退了幾步,在身後高帽廚子的攙扶下才勉強站穩。
中年老闆早沒了先前的從容不迫。他下意識的看了看左右手的人,才指著我道:“火,火工語!……這位大仙你等等哈!”
老闆說著話,立刻招呼身後的幫手急匆匆的走人了。而我則在若無其事中讓阿四買了兩袋瓜子,一邊嗑一邊等著他們的“方丈”,大駕光臨。
紅葉見老闆走掉之後,立刻問我道:“老田!你剛才說的是什麼話呢?為啥三兩句就把這騙人的老闆拿下了,還有那個方丈是啥?五臟廟是啥?火工語又是啥?”
我吐掉了嘴裡的瓜子皮,指著這間不大的服務站,誇誇而談道:“開這間餐廳的老闆不簡單,人家是廚子裡有師承的。但凡有師承的廚子,在行當里都叫‘五臟廟’出身。”
紅葉又不解道:“那啥是私塾出身呢?”
我告訴她:“私塾”也就是現在的廚師學校培養出來的。因為這些學校基本上都是民辦的,所以只能叫“私塾”。
我還特別告訴他,有師承的廚子現在很少了,他們懂得規矩多,做菜也非常地道,是一輩輩老廚師慢慢培養出來的,這種廚子,渾身都透著講究。
咱們能在這小小的服務站找到這麼個有師承的廚子,是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