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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讓我驚駭的原因是,在熱鬧的院子裡,我上來便看見了一個白色的巨大條幅,那上邊赫然用黑筆寫著:“恭賀趙海鵬,王‘某某’,冥婚大吉!”
冥婚?!我老班長怎麼會是冥婚?難道……他死了麼?
這個時候,坐在輪椅中,一臉漠然的趙海鯤突然開口,沖我們說道:“老二死了三天了,你們沒能見到他最後一面呀!”
“三天?”我帶著一臉的不理解,又重複問道:“老班長死了三天了?!”
趙海鯤面無表情的對我點頭道:“今天,是第三天,辦完這場冥婚,老二他……隔日就要下葬了。”
聽完他的話,我如被天雷擊中了一般,瞬間攤坐了下去。
這怎麼可能?!
如果三天前,老班長已經死了……那昨天下午,誰給我打的電話呢?而最關鍵的問題是,老班長可是說他有急事要解決,還讓我幫忙,可突然間,又毫無徵兆的就這麼去了?
面對老班長的死,我心如刀絞,以至於我晃悠著身子,在席間眾人的詫異眼神中,從心底里呼喊出一句“火工語”來!
悲慟驚傷間,我只能用五臟廟中送走“方丈”的傳統喊腔,沖那副巨大的白色條幅喊道:
“我夫子廟的頂樑柱!塌了!”
第四章 :喜洋洋
老班長的死,是我活到現在,最大的打擊。
知道他死訊的那一刻,我甚至感覺,天都是灰的。
老班長是我師父,是我恩人,我被他救過命,他和我吃過蛆。
這樣的師徒和戰友之情,是一輩子刻骨銘心,一輩子血濃於水的。是我們在疆場上一點點培養出來的,是在軍營這個大熔爐里,用比鐵水還鮮紅的心血澆灌出來的。
毫不誇張的說,班長的死,和挖了我的心沒有區別。
這葬禮,帶走了我所有的希望,帶走了我所有的寄託和靠山。
也因此,在老班長的冥婚宴席上,我格外的落寞,低沉。
我抬頭看天,天上是白色的橫幅,我低頭看地,地上是新撒的紙錢。
我起眼望前,前方是老班長的靈柩以及他和新娘的黑白儀容。我回身向後,後邊是哀樂團聲嘶力竭的悲慘音樂。
在這個灰色的日子裡,那主唱拿著麥克風,一遍遍的喊著相同的曲調道:“今天是個好日子!心想的事兒都能成!今天是個好日子……”
哎!這他喵的是從哪兒找來的“碧池”樂團呀!如果不是因為趙海鯤和父老鄉親們的面子,我真想抓把菜刀,挨個給他們放血!
在這讓我格外煩悶不堪的背景音樂中,我和趙宏苦悶的吃著冥婚喜宴,坐在凳子上,卻都和屁股讓針扎了一般的坐立不安。
“這他(和諧)媽都什麼玩意呀!”我一杯酒下肚,沖趙宏滿腹牢騷道:“明明是一葬禮,整的跟春晚一樣,現在農村都這風氣麼?”
相對於我的不適應,趙宏則顯示出了驚人的忍耐力和適應力。
他甚至還拍著我的肩膀寬慰道:“行了老田!現在農村都這樣,死人沒結婚的配冥婚,為了讓村子裡的人過來捧場,紅白事都的唱點喜慶的歌,著了急,晚上還有‘少兒不宜’的內容呢……”
我楞了他一眼,憤怒的說道:“你這麼在行,是不是經常參加葬禮呀?”
趙宏擺了擺手道:“也沒有啦,上一次參加,還是我二舅家狗死的時候。”
我愕然道:“你二舅家狗死了還辦葬禮?”
趙宏點頭道:“那當然,我二舅可是體面人,狗死了以後呀!他老人家老傷心了,親自發送的。還讓我侄子披麻戴孝當孝子呢,光流水席就辦了三天!那場面,比老班長家風光多了!”
“滾!”我憤怒道:“不許拿一條狗侮辱老班長!”
張宏看著我紅眼睛的狀態,也知道說錯話了,他詐了詐舌,不再言語,低頭夾了一塊宴席上的牛肉,就準備吃。
可這個時候,我看著那熟紅的牛肉,突然感覺到了一絲異樣。
“別吃那牛肉!”我急忙阻止他道:“這宴上的東西都‘不太乾淨’,你少吃肉食!”
趙宏聽了我的話,直接來了個大睜眼道:“啊?可我都吃了好多了啊!怎麼個不乾淨法呀?不會要命吧?!”
我去!這貨嘴也太快了。我一個沒留神,少吩咐一句就沒看住呀。
不過事已至此,我也不好在後悔什麼,只能呵呵一笑,告訴他一句:“有道是‘嘴上享福,下邊受罪’,你自己珍重吧!”
說完話,我站起身子,就準備離開這讓我煩心的“喜宴”場子。
趙宏看著我即將離去的身影,急忙表態道:“你去哪兒呀!這吃的到底有什麼問題呀?”
我懶得和他廢話,所以我只簡單的回應了他一路:“我看看王吼去!”
隨後,我離了席。
可正當我即將拐進趙家的側房時,我起泡的耳朵突然又聽見那個靈堂上的主場嚎了一嗓子!
那主唱喊道:“為了紀念今天這個大喜的日子,為了寄託我們的思念之情!下面進入點歌時間,有哪位老鄉想表達對新人的祝福,可以點歌!五十一首!由本村著名音樂人主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