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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因為是蒙古人的原因,他的名字很長,到現在我也記不太完全。他好像叫什麼“不日古特.塌林.巴圖魯或者巴特爾”什麼的。反正翻譯過來就是“雄鷹草原的勇士”或者“雄鷹勇士的草原”之類。總之,是聽上去挺壯陽的名字。
後來,連長嫌他的名字太長,所以每次點名時都管他叫巴圖或者巴圖魯。
不過,私下裡,我們更願意叫他的外號“生猛海鮮”!
大家之所以給他起了這麼一個外號,完全是這位蒙古小伙的“生活習性”,太“生猛”了一點兒。
那個時候,巴圖魯因為剛從草原過來的原因,飲食習慣和我們很不一樣。他尤其愛吃半生,或者全生的東西。
我就經常看見巴圖魯嘴裡嚼著什麼東西,一問他,他就會把半個沒洗的香菇或者一坨生羊肉仍在我面前,還笑著告訴我它味道有多鮮美,應該多吃,強壯身體…….總之,我聽的是頭皮發麻。
也就因為這樣,所以我們大家都叫他“生猛海鮮”。
而這位“生猛海鮮”參軍後最愛來的地方,就是我們炊事班。
在我的記憶中,這小子總是在到炊事班來聊天,而且每次都有新花樣,一會兒說是給我們嘗馬奶酒,一會兒又說是給我們唱呼麥。
起初,我以為他挺喜歡做飯的,可後來我才知道,這小子每次來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趁我們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撕生牛羊肉吃,撕就算了,還往走帶。
再後來,班長就禁止他來了,還下了逐客令。
我知道,班長並不是怕他偷吃,而是怕他吃生食吃多了,得點什麼不好的病。
但是即便這樣,我們也沒法阻止這位蒙古海鮮的特殊愛好。
沒多久,我們老班長的想法,還真的就不幸應驗了。
記得是在一個星期日,我值班的時候,這位生猛海鮮又到了我們食堂。
當時,我見他渾身灰撲撲的,手臂上有劃破的血跡,腦袋上還有毛竹的碎片,就好像剛經過了一場搏鬥一樣。
而且,最讓我摸不透的是,生猛海鮮手裡還拿著一個殷血的軍綠色布包,裡邊鼓鼓囊囊的,腥味還很大,好像是什麼了不得的肉類或者......屍體!
我看著他怪異的樣子和手裡的東西,不由的頭皮發麻,心情忐忑的問他:“你幹嘛去了?”
“田老兵!田老兵!”生猛海鮮舉起手裡的綠布包,用他生硬的蒙古普通話說道:“我請客!開小灶,開小灶!後山來的寶貝!”
當時我就明白了,這小子又去後山找吃食去了。
我們的軍營三面環山,後山上是漫山遍野的毛竹。那裡邊的食材很多。自從生猛海鮮來了之後,那裡也就成了他休閒娛樂的好地方,對於他來說,那裡更像是一個鍛鍊身體的練習場,以及提供零食的倉庫。
這一次,顯然他又得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當時,我沒有把他趕出去。
我承認,當時我的好奇心占了上風。於是,我伸手指著他懷裡的布包,好奇的他問道:“到底什麼呀!”
生猛海鮮見我有興趣,當即把那包裹放在了灶台上,他得意的嘿嘿笑著,把那布包打開來。
那裡邊是血肉模糊的一團肉!
當時我就愣住了,看著那團還帶著毛髮的肉,不知道是該誇獎這個蒙古小伙,還是該責備他莽撞無知。
“這是……禁臠!”我驚呼道。
“禁臠?啥個東東?”當時,那蒙古小伙不理解我喊出來的詞是什麼意思,更不知道自己手裡東西的價值。
他依舊咧著嘴,搖頭道:“這不就是塊豬肉嗎?”
我無奈中,給他簡單的上了一堂課,告訴了他“禁臠”到底是個什麼肉!
“禁臠”是個專有名詞,它特指豬後頸上最好的肉,現在也引申指不容他人分享的美好東西。這種肉,據說是豬肉中最好的極品!
這肉好到什麼地步呢?據說在東晉的時候,這種禁臠肉只有皇帝才配享用,官員們每殺一頭豬,也都會自發的把脖頸上的這一塊好肉,獻給皇帝享用。
很顯然,那蒙古小伙雖然知道這是好肉,但是卻並不知道“禁臠”這個詞的意思。
可面對著這種珍餚,我卻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
想想也知道,這後山上能碰見的,也只有野豬了,而且從生猛海鮮身上的傷痕和泥土我判斷出來,他肯定和野豬交手過,這肉,絕不可能是他半路撿來,或者野豬自己割下來孝敬他的。
這問題就大了!
在當時,上後山抓野豬可是我們連隊三令五申禁止的事情,一來因為野豬是國家保護動物,二來因為野豬這東西危險性大,那東西不光脾氣暴躁,而且皮膚厚到連獵槍都打不動的地步,怎麼能輕易招惹呢。
為了這小子的下半生考慮,我當即就板起臉,曉以利害,批評了“生猛海鮮”一頓,告訴他下不為例,要不然,我就把事情捅到連長那裡去。
不過這蒙古小伙態度不錯,任憑我怎麼說,他依舊笑嘻嘻的,表示自己下次不敢了,這次這麼做全是為了報答我們。還說過去吃了炊事班那麼多生牛肉,有點不好意思,所以想和我們開個小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