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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著我們一臉的難堪,老班長並沒有責備或者嗔怪什麼,而是先緩緩的和我說出了這蟲子的來歷。
老班長說,我們後山靶場埋的死人很多,可能也因此吧,容易有人死後的各種怨氣鬱結下來,這怨氣和中醫里的“陰氣”概念類似,都是看不見摸不著,但是卻又能間接感受到的存在。
而這種類似人手指的蟲,就是一種被執行“咽刑”的死囚在特殊的環境下,所形成的害人之物。
蟲的正確名字應該叫“食蛋指”或者“食蛋蟲”,據說,這東西,正是吸收了死囚怨氣的蛆變成的。
老班長說到這裡時,我是徹底無語了,他居然……油炸了一盤子大蛆給我們吃!
無奈中,我為了轉移自己不好的胃感,只好先叉開話題道:“那個……老班長,咱吃蛆的事情先放放成嗎?您先給我說說啥是個咽刑吧!容我們緩一緩……”
班長笑了笑,繼續告訴我們說,這種刑法,是流傳在我國古代西南土司中的一中異常殘酷的懲決方法。這刑法既滿足了統治者殘酷的虐待欲望,又能為他們培養出一中可以用的“蠱毒”,也勉強算是雲南五毒十三蠱中的“生人蠱”之一。
執行這種酷刑前,人必須要餓七天左右,等人餓到忍受的極限時,劊子手會扔給死囚一顆煮熟的鵝蛋。
老班長提醒我們說,人在饑渴的極限時,最忌諱的就是吃蛋類,因為食慾會沖昏人的頭腦,讓人顧不上咀嚼,就吧整個蛋連皮帶肉囫圇吞下,很容易傷及食道甚至氣管。
而鵝蛋,則更是那種情況下,絕對不能吃的。
鵝蛋因為大,如果不嚼的話一定會卡在人咽喉處,活生生把人“噎死”。而且,這種死亡的過程殘酷而緩慢,在饑渴和憋悶中,死囚會本能的拼命抓撓自己的脖頸,企圖讓鵝蛋吞下去。
但,這是不可能的。
恰恰相反的是,死囚的抓撓只會讓自己脖頸更快速的充血,潰爛,徒兒增加自己死亡的痛苦。
就這樣,死囚在飢餓,痛苦,窒息和絕望中喪失了性命。而他身體裡最後,最毒的一口怨氣,按照迷信的說法,都會聚集在人死之後的咽下,一般來說……都是卡住鵝蛋的地方。
在以後,如果土司老爺想用這個人的屍體做“蠱”的話,就會把那死人喉嚨里的鵝蛋取出來,以此為“母蠱”。在施展秘術毒藥,讓那東西生蛆腐敗。
脫生於蛋里的蛆蟲,則就會變成貪蛋貪吃的“食蛋指”,貴州土話,管這種蠱叫做“梅子”。
如果這“梅子”進入人的身體,會很快寄宿在人的頭腦中,把人死時的絕望和記憶與現實漸漸整合起來,讓人逐漸迷失在夢境中,最終誘導人去“自殺”。
由此,老班長還估計,小辣椒在報靶壕乘涼時,很可能誤撞了舊社會遺棄在靶場地的“噎死屍”,在加上這幾天他有點中陰署虧元氣,才被這東西有機可乘,搞的五迷三道,失魂落魄。
……班長說完這些後,伸出自己紅殷殷的筷子,夾起了一隻肥碩的蟲,看也不看的放進嘴裡吃了起來。
看著他淡定的咀嚼和表情,我卻幾欲乾嘔,趙宏更是臉色奇白。
嚼食中,老班長繼續看著自己的紅筷子說,這種食蛋指最貪的是生雞蛋,最怕的是公雞血,必定只是個蛆蟲……這筷子染過雞身上的血,就和雞尖喙是一樣的存在,它們抵抗不了。
老班長的解答就這麼多,不過我心底的疑問卻一點兒都沒有減少,因為我很奇怪,老班長一個山東的漢人廚子,怎麼會知道這麼多苗蠱巫毒之事,解毒驅蠱的本事,也這麼駕輕就熟。還有,小辣椒那半實體的夢,又是個什麼意思的呢?
可還沒等我開口發問,老班長就先知先覺的做了一個禁止的手勢,同時把剩下的“大蛆”推給了我倆。
“吃了!”老班長命令道。
“班長!”我和趙宏扭捏著表情,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純粹是逼良為娼的節奏呀!
老班長拿著那沾雞血的筷子,點著盤子道:“以為我在難為你們麼?我讓你們吃的根本就不是蛆蟲!是你們自己的‘恐懼’!”
第二十六章 :食蛋指
老班長說,他給我們倆吃的並不是什麼蛆蟲,而是自己內心的恐懼和躊躇。
“恐懼?”我擰眉看著那些肥蟲。
“恐懼!”老班長再一次強調到:“恐懼,就和這‘油炸食蛋指’一樣!你不吃了他,他們就會吞噬你!我讓你們吃,也是讓你們一輩子記住……懼由心生!心由疑死!記住了,對你們以後的路,有好處。”
……
老班長當時的話,完全是特地說給我們兩個人聽的,我今天回想著他當時的眼神和語氣,忽然感覺……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也許當時的他就已經察覺到,我和趙宏今天可能會碰到的遭遇。
“懼由心生,心由疑死”,這話也就和烙鐵一樣,烙進我最深的心底。
因為這特殊而靈異的往事和記憶,讓我和趙宏在老齊路邊的雜木林看見狐媚的白影子時,我才會說出這麼一句“心由疑死,懼由心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