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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去村子裡探信的族人回來後,告訴大家說日本人得了怪病,死了十幾個士兵,不得不撤退了。
“怪病?!”我詫異道:“水土不服?還是霍亂?”
第五十六章 :認傳承
趙海鵾告訴我,抗日時,日本人進入趙家樓掃蕩,不到三天便得了怪病。死了十幾個人,於是不得不撤退了。
我好奇之下,就自然問趙海鵾到底是個啥病,這麼厲害。
趙海鵾回答我說:“我也不知道那是個啥病,反正傳染的……”
說道這裡時,趙海鯤又微微笑道:“老天爺的報應吧!才三天就死了好多日本兵,日本人不敢再待,就拉著屍體回濟南去了。”
不過,趙海鯤又說,日本人離開之後並不甘心,隔年,他們又找了帶“豬嘴頭”和“蒼蠅眼”的“鬼兵”來搜索趙家樓,還拿走了好幾具趙家先祖的屍體做“研究”。
他們成了趙家樓的“常客”。
這些日本人,抗戰打了幾年,他們便折騰了幾年,幾乎每年都要來一次,來一次就要帶走些東西,從古書到死人,無一不包,卻沒人知道他們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經過他們這折騰,趙家也就徹底衰敗了下去。許多趙姓子弟背井離鄉,從此在也沒有回來過。
聽完他的話,我又看著這無字碑道:“趙家的衰落,都是日本人的罪過,和他好像沒什麼關係了!~”
趙海鯤微微點頭道:“也許吧!可不管當年事情的真相是什麼,這個人‘引狼入室’,把日本人留宿在趙家樓的事實卻是改不了的。”
趙海鯤沒有繼續在說下去,不過他的話已經很明白了。
那個人引狼入室,讓趙家樓毀於一旦。
不管真相如何,只衝這一點,他就足夠被後世永遠釘在恥辱柱子上。背負這坐“無字碑”。
而這做碑,則是這個人無以復加的恥辱之證明。
好奇之下,我不由的詢問起了這個人的名字。
但趙海鯤的回答,卻搞了我一個大睜眼。
他居然告訴我說“我不知道,沒人提起過他的原名。族裡誰提起他的故事來時,就代稱這人叫‘趙罪人’。”
“趙罪人?!”我愕然。
趙罪人!趙家的罪人。
對此,我可以理解一二,當人們對某一人的特點或者罪惡憤怒至極時,往往就不會直稱他的名號了,而會以貶義的稱謂代替他的姓名。
比如哪個裝神弄鬼的斷天師,我就更喜歡叫他斷騙子。
久而久之,這種人原本的名號也就漸漸消失在了歷史的長河之間。
比如這位在趙家人口中的“趙罪人”。
這時候,趙海鯤拍了拍我的腿,突然對我說道:“田不二,我和你說句話,當著相親們的面說句話……”
我見他表情嚴肅,便也嚴肅的點了點頭道:“我聽著呢!師叔,您說。”
趙海鯤有些激動道:“趙家的故事,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我之所以告訴你這些,是因為我決定……”
趙海鯤的話說道一半突然說不下去了,他的情緒忽然變得異常激動,以至於他哽咽了好久,才對所有人宣布道:
“我在這兒,要當著所有親朋父老的面宣布,田不二這個師侄,我趙家認了!他忠義兩全!給我家老二披麻戴孝,是我五臟廟裡能頂梁的方丈,是我趙家廚道的傳承人……”
趙海鯤的話,聽的我心裡說不出的熱乎,也消除了我與他之間最後的隔閡。
他,終於認我這個師侄了麼?
而認同感,不正是我心中最想要的東西麼?
我知道,趙海鯤起初是有些牴觸我的出現的,我叫他“師叔”,他卻以我和老班長“未行師徒大禮”為理由拒絕了我。我數度暗示他想幫忙,介入趙家的事物,他也同樣充耳不聞,甚至有些牴觸。
當然,我明白這並不怪他。
畢竟,趙家經歷了這一連串的變故和打擊,很難去輕易相信外人,在加上雷仁和斷天師這樣心術不正的傢伙在敲邊鼓,也很難讓趙海鯤判斷誰敵誰友。
不過好在經歷了這麼多之後,趙海鯤終於信任了我,認可了我的想法。
旋即,趙海鯤又拉著我的手說:“師侄,以後這趙家就是你的家,你的家!趙家的傳承,有你一份。”
我明白這話的意思。
趙海鯤給了我等同於趙家人的待遇和認同。
而這也意味著從此之後,我在五臟廟裡的傳承,也正式得到了承認。
也就是說……在五臟廟的廚子裡,我不再是“私受”,我有根了。
從今天開始,我才從一個學徒,正式成為了魯南夫子廟的大梁“方丈”,正式成為了魯南趙家樓的出身。
雖然這個身份不是我師父,而是我師叔給我的,但他有這個話語權。
他是趙家本家最後的繼承人了,也算是魯南趙家最後一個“族長”。
而我,也很可能成為了趙家六百年之後的第一個異姓“繼承人”。
有他對我的這份信任,我就很感動了。
此情此景之下,人人無不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