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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輪訓,也就是一種快速的專場訓練,偵察兵連被強制投放到我們師的各大駐地和訓練場,在完全陌生的環境下進行最接近於實戰的訓練,積累經驗的同時,也為接下來的中緬邊境演習做準備。
而在那次拉鏈中,王吼也去了我所在的連隊。
諷刺的是,王吼因為來的突然,連里的部隊幾乎沒有人知道,我們炊事班也僅僅是在當天晚飯的時候,冷不丁發現食堂里今天居然多了一桌人。
有句古話說的好,遠來的和尚會念經,遠來的路人也是客。更何況王吼還是我同鄉呢
不過話雖如此,可當我在食堂里見到他的時候我還是挺尷尬的。
那個時候,我在過道中和前來取饅頭的王吼打了一個照面,當時我拿著飯勺,他背著步槍,我帶著圍裙,他帶著夜視儀,我肩膀上還是叉子,人家的肩章已經是純紅的,人家要提幹了,而我的志願兵申請都還沒信
在這種場合中,說不自卑是不可能的。
因此,當時我立刻被濃濃的自卑情緒感染了,真沒什麼心情和他敘舊,更遑論歡笑。
兩個人略微寒暄了幾句之後,我們就各奔東西了。
在之後的兩天裡,王吼和他的偵察連一頭鑽進了深山與毛竹之間進行了野營拉練。
當我再見到王吼的時候,是第三天早飯的時間,此時他們似乎已經結束了拉練,正等待著坐車離開。
因為師里派來的車還沒有到,因此在早餐結束之後,王吼便和他的戰友一起討論著戰術和拉練的心得。
我是一個兵,但王吼說的那幾句話我沒一句能聽的懂的,可我還是的收拾早餐剩下的桌子板凳,因此在拿著掃帚掃地的同時,又不得不聽下去。
偏偏這個時候,王吼身邊一個外號叫長猴的戰友看了埋頭掃地的我一眼,緊接著這個愛管閒事的傢伙便指著我對王吼說道:老王,這個就是你的老鄉吧
王吼看著我,似乎非常尷尬的點了點頭,那眼神有點像富人遇見窮親戚,羞於啟齒。
長猴子這個人細高細高的,人如其名,他除了長得像猴子之外,個性也像猴子一樣非常能挑事,看見王吼的態度,當即便對我一臉鄙夷,甚至還成心對著王吼壓低了嗓門道:老王,你說這一個村子裡出來的,差別咋這麼大呢一個扛槍,一個模飯勺,傳回去還不讓人笑話。
猴子的話也許是為了討好副排長,也許是傲氣過頭了,總之他在言語間對我充滿了輕視,而這種輕視刺痛了我的神經。
我抬頭老不高興的回答道:我也是兵我也拿槍的
拿槍長猴撓著腦袋對我上下打量道:炊事班一年打一次靶能叫拿槍十發子彈上靶率是多少在偵察兵面前有臉說自己拿過槍
我這個人,在新兵集訓的時候是出名的倒數,雖然打槍的次數不像猴子說的那樣少,但一年也絕超不過四次。
可說歸說,這嘴頭子上的虧我不能吃,而且都是軍人,革命崗位不同而已,憑什麼他們打的槍多就能看不起人呢
於是,我毫不猶豫的回答道:我會打槍,而且打的不錯如果不服氣我和你比比
我說這話純粹是撒氣,說白了就是叫板,但讓我沒想到的是,這種叫板卻獲得了長猴和所有偵察兵連的響應。
他們帶隊的連長當時便走過來,不由分說,扔給我一把95步槍道:好你個炊事兵有股子骨氣,收拾完了和猴子去後山靶場打打槍子彈我們連管夠,大家放心去,我去和你們連長說。
說實話,偵察連連長雖然一直在鼓勵我,但我更感覺他是在耍猴,又或者這幫人在林子裡沒有折騰夠,想借著我們的靶場在發泄發泄。
總之,他們目的不純。
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真的是進退兩難。
怎麼說呢這件事雖然小,但好歹也是連與連之間的挑戰,這場必輸之戰如果我應承了,肯定給連隊抹黑,可如果我不應承,又怕別人說自己窩囊。
就在我手提95步槍,因為長猴的挑釁而進退兩難的時候,王吼看不下去了,這小子挺身而出為我當了一箭。
王吼一拍桌子,站起身來對長猴說道:猴子,你一邊去,我和同鄉比試比試吧。
王吼的話,挺出人意料的,不過我心裡咯噔一聲,卻明白了他的用意。
論槍法,我怎麼可能是全軍第二的對手,王吼這是想放水,好讓我輸的不那麼難看一點兒。
當然,輸的不難看還是輸,我也依舊丟人,只不過少丟一些而已。
不過即便如此,我也已經很感激王吼了,必定能幫我到這個地步,我還能說什麼呢
對此安排,長猴倒是不服,不過王吼瞪了他一眼之後,這小子也就不敢有什麼意義了,我看著偵察連那幫人狂傲的樣子,心裡非常不服氣,可無奈技不如人,便還是有些猶豫不決。
偏偏在這個時候,我老班長從後廚里走了出來,他也沒有爭取我的意見,而是開口對偵察兵連的連長和王吼說道:我們田不二槍法好著呢,你們別以為能輕易的贏,要比,那咱就賭點東西,要不然不割肉,你們不會心痛,也不會長教訓。
我班長的出現,讓空氣里的氣氛迅速凝結了起來,尤其是那個偵查連長,更是因為我班長的出現而臉部抽搐了一下。
仿佛他很忌憚我們的炊事班長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