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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了我的話,阿四感興趣的問我道:“你怎麼看出這飯店的老闆有師承呢?”

    我抿嘴笑了笑,告訴他說,其實這些東西是綜合判斷的,比如說王吼的炒麵炒的手法非常特殊,有嶺南風範,比如說那一碟在北方極不常見的“廣味醬油”,又比如說那老闆嘴裡,僅僅是傳說的“嶺南第一鮮”。

    不過最重要的一點是,這老闆知道什麼是火工語。

    在等待“方丈”的難耐時間裡,我索性告訴大家道:“所謂的‘火工語’,其實就是廚子行當里的黑話!”

    “黑話?那不是土匪才有的嗎?”所有人驚愕道。

    似乎沒有人想到過,這從來在後廚默不作聲的廚子,還有一種叫火工語的黑話!

    第七章 :火工語

    我之所以知道所謂的“火工語”,還是得從我當兵的時候說起。

    我記得,就在我和老班長學習廚藝到第三年的某一天,他突然冷不丁的問過我一個問題。

    “不二,你感覺飯菜是用來幹什麼的?只是用來吃麼?”

    老班長說完就笑了,那是一種我全然不解的笑意。

    那個問題,立刻就把我搞懵了。

    當時,我仔細的想了想後,很認真的回答老班長道:“我不知道!”

    班長繼續和藹的笑。

    然後,他毫無預兆的告訴了我一件足以驚掉我下巴的事情。

    班長說,他在廚藝上會的功夫已經全部教給我了,我現在缺少的就是歷練和經驗,只要我堅持,就一定能成為一個了不起的魯菜師傅。

    老班長說道這裡的時候,拍了拍我的肩膀,非常鄭重的告訴我說:“田不二!你現在出徒了,從今往後,你就是魯菜‘夫子廟’的廚子。以後要學會獨當一面!”

    老班長的話,讓我受寵若驚,更讓我忽然感覺自己身上沉甸甸的。

    我當了三年兵,也幾乎和班長學了三年做菜。可我從來沒想過要“出徒”,更不知道‘夫子廟’是個什麼東西。

    我當時甚至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剛生的嬰兒,完全還沒學會走呢,他老班長卻急匆匆的鬆開了手,讓我自己學著跑。

    那種無助感,讓我一時不知所措。

    於是,我懇求著老班長,我說我什麼都不精,而且我還想和班長繼續學習……

    但老班長的回答,卻讓我感覺到莫名兩可。

    他搖著頭告訴我說:“真的沒什麼可教的了,廚子這東西,論本事‘刀,火,功’三個字而已,內外專修,不過“紅白兩案,水荷火堂”八個大字。萬變不離其宗,這明面上的東西你已經都會了,暗地裡的規矩……那些規矩沒什麼大用,我教你你也未必想學。”

    我當時想都沒想,立刻求著老班長繼續教我所謂的“暗規矩”。

    我不知道什麼是明面上的規矩,什麼是暗地裡的規矩,我只知道有東西老班長沒有告訴我,而多學習,總歸是好的。

    最後,在我的央求下,班長還是教了我一些廚子中的“暗規矩”。

    說實話,這些暗地裡的規矩我學了之後才發現,和老班長說的一樣……還真沒什麼大用。

    因為那些規矩都是翻來覆去在解釋一句話:“飯菜不光是用來吃的,它們可以祭祀,治病,下毒,害人,占卜,招魂……總之,都是除了‘吃’以外的各種‘奇技淫巧’。”

    我不知道別人怎麼想,反正我學了那些之後,是後悔的厲害。

    果然和老班長說的一樣,那些暗規矩,實在沒有一毛錢用處,而且神鬼之事,我始終認為更多的是主觀刺激和特殊環境的雙重作用而已。

    況且老班長和我說的那些懸而又玄的東西,完全不是做菜的技巧,簡直就是在給我講中國廚藝的發展和禁忌史呀!

    不過後悔也沒什麼大用了,必定是我央求人家教我的,硬著頭皮也得學,哪怕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呢。

    而在那些絲毫提不起我興趣的內容中,我唯一比較著迷的,就是這套只有“五臟廟”廚子才知道的火工語。

    說起這曾經“曇花一現”的火工語,那其實還是相當有歷史淵源的。

    老班長告訴我說,在建國以前,世道很混亂,人人朝不保夕,故而許多弱勢的職業就也學著強盜土匪的作風拉幫結派,好集體謀生,互相照應。

    比如乞丐有“丐幫”,商人有“商會”,娼妓有“花燈會”,盜墓的有“摸金門”,就連寡婦都一度有“黑燈照”,“貞潔樓”等幫會性質的自保組織。

    在這些民間龐雜的民間結社中,隨著大浪淘沙,有些發揚光大,遍地開花了,有些則曇花一現,消失在了歷史長河之中,有些則功成身退,被更正規的官方,或者半官方機構取代了。

    在那些個年月里,餐飲行當里,就有這麼一個專門由廚子組織的鬆散幫會,叫做“五臟廟”!

    師父特地告訴我:“俚語中,五臟廟也就是‘吃’的意思。”

    為什麼要叫五臟廟呢?班長告訴我,因為在古代,特別是周天子的時代,廚子的地位很高,吃飯也被認為是很莊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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