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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打可以,被罵可以,被羞辱可以,被女人騎在身上按住嘴巴也可以——
但是,強迫吃藥,他媽的絕對不可以!
可是,還是持吃下去了!
趙直一拳頭打在了池子上,發出砰然一聲巨響,他的臉上也浮現出了猙獰和痛苦交雜在一起的表情。
趙直在鏡子前站了一會之後,才緩緩轉過身子,從洗手間裡走了出去。
恰好就在這時,鈴兒從門外快步走了進來,她的手中托著一個新的托盤,臉上布滿了慌張和焦慮。
趙直的嘴角擰了起來,帶著血絲的眼球盯著鈴兒,搖了搖頭道:“不吃!”
鈴兒將托盤放在桌子上,一把攬住了趙直那搖搖欲墜的身子,焦急地道:“快躺到床上,我給你包紮,你看看你身上這些傷……”
“你說你怎麼這麼傻?”鈴兒挽著趙直的胳膊,將他扶到了床邊,眼神中充滿了關切。
剛才發生的那一切,鈴兒都看在了眼裡,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想要衝過去,替趙直擋住那些院警的毆打,可她知道自己不能那麼做。
她唯一能做的,也許就是在趙直受傷之後給他包紮傷口。
趙直躺在了床上,眉頭緊皺,他的牙關緊咬,額頭上冒出了一顆顆豆大的汗珠。
鈴兒將趙直身上的衣服扒了下來,低頭看著他胸口一塊一塊的淤青,看著他手臂上流血的傷口,表情愈加悲痛。
她在他的淤青處塗上了酒精碘水,用棉簽仔細地擦拭著。
她在他的流血處撒上了止血粉,清理掉傷口上的一些污穢,將紗布蓋上,用消毒膠帶粘牢。
她將創可貼貼在了他的眉頭上,貼在了他的鼻樑上,貼在了他的嘴角。
她靜靜地做完這些之後,從兜里拿出了一盒藥。
她將藥盒擰開,磕在手心裡幾粒,遞到了趙直的嘴旁。
“來,把它吃了。”鈴兒的語氣中帶著一股強硬。
趙直歪了一下腦袋,咬著牙跟,兇惡地道:“不吃!”
“這是消炎的藥!”鈴兒忽然生氣地道。
趙直瞪著鈴兒:“我怎麼知道是消炎的藥,萬一是別的呢?”
鈴兒緊抿著嘴唇,一句話也不說,忽然間,她將手揚起,把自己的嘴巴張開,將那幾片藥倒進了自己的嘴裡,然後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
她張開嘴巴,將舌頭伸出來,上下翻轉了一下道:“滿意了?”
趙直低下頭去,沒有說話,當鈴兒再次將藥遞到他面前的時候,趙直終於張開了嘴巴。
趙直將那幾片消炎藥吞咽了下去。
“好了。”
鈴兒站起了身子:“你注意休息,有什麼事就按鈴,懂嗎?”
趙直忽然偏過頭去,望向鈴兒的臉:“你為什麼這麼做?”
鈴兒疑惑地道:“你指什麼?”
趙直盯著鈴兒:“為什麼替我包紮,又給我消炎藥?”
鈴兒似乎有些不解:“我是護士啊,你是我照顧的病人。”
趙直再次望了鈴兒一眼,歪過頭去,不再說話。
鈴兒走到了門口,回過頭來道:“當然,還有我們是同一天進來的。”
趙直的嘴角浮現出了一絲笑容。
在這家精神病院,他第一次感受了人類身上最基本,最純粹,也是最可貴的品質。
那就是——善良。
鈴兒邁步走了出去,步履非常輕快。
她走在走廊里,抬頭挺胸,目視前方,臉上掛著笑容。
就在剛剛,她又做了一件善事。
善良的人總會如願以償的。
一定會。
趙直躺在床上,雙眼盯著白色的天花板,腦中回想著剛剛發生的事情,以及盤算著接下來自己應該怎麼做。
總不能像今天這樣,每吃一次藥,就挨一次打。
而且,除了吃藥之外,肯定還會有別的治療手段。
想到這,趙直的頭忍不住疼了起來,他伸出手撫摸了一下腦袋,發現頭上起了一個大包,應該是剛才被警棍砸的。
趙直緊咬著牙關,他知道自己不會一直這樣,他要掌控自己的命運,他要獲得自己的自由。
不自由,毋寧死!
但在沒獲得自由之前,一定要活著,否則就是屈服!
在不自由的環境中死掉,是對自己意志力和生命力的最大侮辱!
可究竟要怎麼做?
趙直冥思苦想著……
就在這時,一直在凳子上端坐著的孫震陽驟然起身,快步走向了洗手間。
‘砰’地一聲,孫震陽將門關上,沒過一會,只聽見洗手間裡面傳來了嘔吐的聲音和吐痰的聲音。
洗手間的門被打開,孫震陽緩步走了出來,他伸出一隻手撫了撫眼睛,乾咳了兩聲,意味深長地望了一眼趙直,繼續坐回了凳子上,拿起了報紙。
這時一直在床上躺著的那人忽然‘騰’地一聲直挺挺立了起來,他的一隻手按住自己一旁的鼻翼,張開嘴巴,深吸了一口氣,重重地哼了一聲。
“嗖!”一粒藥丸從他的鼻孔里直接飛了出來,落在了他對面的床上。
緊接著他又按住了另外一邊的鼻翼,再次重重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