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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余文澤知道,在這裡,干不干,根本不是自己說了算的事情。
他的頭微微有些發疼。
隨後,他想到了更加令他頭疼的東西,院長那晚上為何要故意救他,三德為什麼會成了那個模樣,那些黑衣人到底來這裡是幹嘛的?
且不管後兩個問題,單說第一個,就足以讓余文澤想破腦袋。
不過,或許院長只是突然間大發慈悲……
或者,他有別的需要自己來協助辦成的事情……
余文澤搖晃了一下腦袋,在過去的幾天裡,他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他現在不想再思考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管他到底想幹嘛,先把自己好好保護起來才是真正有意義的事。
余文澤又對著鏡子看了一會,他現在很滿意額頭上的疤痕,讓他那張有些女性化的臉顯得陽剛了許多。
他穿好衣服,將警棍插在腰間,走了出去。
有兩個院警正在走廊中抽菸。
當余文澤走過他們旁邊的時候,一個院警忽然伸出了一隻腳,余文澤猝不及防,一下子就被絆倒了。
他剛剛大病初癒,精神和體力都不是很好,要是在往常,這種小伎倆他肯定不會中招。
但是現在,他不僅被絆倒了,還實實在在地來了一個狗吃屎,要不是手肘撐得快,估計門牙都要被磕掉了。
那兩個院警指著地上的余文澤哈哈大笑了起來。
余文澤在地上靜靜地躺了一會,然後奮力從地上爬了起來,他的臉色有些蒼白,拳頭握得很緊,手腕在顫抖。
跟他們說理一點用都沒有,現在也不是打架的最好時機,他的餘光掃到旁邊的房門打開了幾間,有幾個院警正在盯著他,恍惚間,他好像聽到了細微的聲音。
他眉頭輕皺,那聲音像是耳語,又像是腹語,就在自己的腦袋裡面響起,那聲音好像在說:殺掉他們——殺掉他們——
余文澤呲了一下牙,他呲牙的動作很古怪,他之前從未這樣呲牙過。
那像是動物發起攻擊前,或者威脅對手的時候才會做出的動作。
余文澤凝視著他們,看了幾眼之後,轉過身走了。
幾個院警在他的身後又鬨笑了起來,他們對著他的背影肆意嘲笑和鄙視。
好像他是一個軟蛋,一個可以隨便捏的軟柿子。
余文澤並未理會他們,他走的越來越快,最後狂奔了起來,他一口氣奔出了宿舍樓,來到了外面。
驕陽如火,太陽像一個火球一樣高高掛在頭頂上,炙烤著大地上所有的生靈,同樣也炙烤著余文澤那幾乎就要發霉的身軀。
幾天沒出門的他,在陽光的暴曬之下,有一種像是重生了一樣的感覺。
他仰起頭,伸開了雙臂,讓陽光盡情照在自己的身上,直到身上開始流汗了,他才長吁了一口氣。
這一口氣進入肺部,在體內盤旋了一圈,再次吐出來的時候,他睜開了雙眼。
四周綠草叢生,恰紫嫣紅,有幾隻鳥兒在空中鳴叫,相互追逐嬉戲。
余文澤的臉上浮現出了笑容,在之前,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場景,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來到了別的地方,印象中,這裡原本是一片死寂,陰氣沉沉的。
看來生了一場病也不是沒有好處的,至少讓他看到了之前沒有注意過的場景。
他側耳傾聽,耳邊好像傳來了一陣奇怪的聲響,很細微,不像人類發出的聲音。
那聲音的源頭來自於前方的一處草叢,他急忙跑了過去,那個聲音越來越響。
他彎腰下去,撥開了草叢,聲音戛然而止,一個蛐蛐從草叢中‘嗖’地一下跳了出來。
余文澤嚇得往後退開了兩步,那個蛐蛐一路彈跳,跳進了一片濃密的草叢之中,轉眼沒有了蹤影。
他急忙左右環顧,像是一個做了壞事的孩子,生怕被別人看見。
有一陣風吹來,草叢嘩啦啦響起,他急忙再次往後退了一步。
有點奇怪,他已經感覺到了——
像是有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正在他的身上發生。
如果說,最開始的時候,他聽見了院警們的低聲細語,以及腦袋裡面的那陣聲音,純屬是偶然,那麼現在,他聽見了草叢中蛐蛐的叫聲,又是怎麼回事?
還有風聲,還有葉子搖擺的聲音——
忽然之間,有一種極其驚悚的感覺從腳掌一路攀升到了頭頂。
他覺得自己有些不正常了。
這一場重感冒似乎讓他的某些感官系統發生了細微的轉變。
他雖然還沒有完全理解是哪些方面的轉變,但毫無疑問,確實跟之前不一樣了。
他能夠看見之前沒有看見的東西,能夠聽見之前聽不到的聲音,光是這兩點,就足以證明自己跟以往有所不同。
意識到這些不同,並沒有讓他感覺興奮和激動,反而是害怕和驚懼。
他呆在原地想了幾分鐘之後,沒有想出一個頭緒來。
隨後,他邁開步子朝前面走去。
太陽在頭頂照著,額頭上已經冒出了汗珠。
他走進了普通病區樓。
在一樓晃蕩了一圈,然後又上了二樓。
本來白天巡邏的事情不關他的事情,但畢竟身為一名院警,要時刻記得自己的身份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