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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對於高度和距離的把握異常精準,最關鍵的是,沒有發出一丁點的動靜。
余文澤這一跳一跑,看起來像是一隻靈巧的貓。
在牆邊上靜靜傾聽了一會,房子裡面並沒有傳來任何的動靜,但他還是能夠感覺到裡面有人,這是一種直覺,作為警察的一種特殊的直覺,他能直覺到房間裡面有人類的氣息。
他輕吸了一口氣,屏住呼吸,將眼睛貼在了門縫上。
第一眼,沒有看見人,只看見了一個又一個黑色的箱子,擺在房子的中間。
第二眼,依舊沒有看見人,只看見了一個很長的案板放在牆壁的邊緣,案板上有好幾把血淋淋的長刀,長刀上似乎還掛著一塊塊新鮮的肉皮。
余文澤將身子縮了回來,繼續貼在了牆邊上,通過剛才幾秒鐘的觀察,他已經大致明白這裡面是幹什麼的了,估計就是一個小型的屠宰場,很可能是給那些黑衣人提供可食用肉類的地方,畢竟那麼多人,不可能整天都不吃飯,那樣估計早就成殭屍了。
又靜靜聽了一會之後,裡面還是沒有動靜,余文澤再次將眼睛貼在了門縫上。
這一次,他看得更加仔細了一些,裡面有鐵箱子、案板、長刀、帶血的長布、凳子,還有一個大缸。
裡面依舊沒有人,這多少讓余文澤感覺有些疑惑,畢竟剛開始的時候,他直覺到裡面是有人的。
他往裡面看了好一會之後,再次縮回身子,貼在了牆壁上。
暴雨連成珠,下個不停,大地似乎已徹底被雨水浸透,水流不息,無處安放。
狂風形成幕,一刮一大片,樹木歪曲,連根拔起,泥土在空中飛舞。
狂風暴雨的巨大聲響讓人禁不住心神緊張,大自然的強大摧毀力毫無遮掩地展現在人們的眼前,在它們的衝擊下,渺小的人類感到害怕也是無可厚非的。
余文澤深吸了一口氣,鎮定下心情之後,他站起了身子,再次趴在門邊上,往裡面看了一會,在確定真的沒有人之後,他緩緩推開了門。
門是鐵皮製造而成,又厚又重,但推動的過程卻沒有任何聲響。
門悄然打開了一個身位,余文澤斜著身子鑽了進去,反手關上門,貓到了裡面的牆邊上,沿著牆壁,一步步往前走去。
進入鐵皮屋之後,他便看見前邊的地板上有一個缺口,應該是通往地下的樓梯。
他一邊觀察著四周,一邊走近了黑色的鐵箱子,準備看一下裡面到底是什麼東西。
第一個鐵箱子裡面是空的,他又走向了第二個,第二個鐵箱子裡面有一堆帶血的鮮肉,一小塊一小塊的,看不出來這肉是什麼動物的,因為已經完全擠壓到了一起。
厚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他捂住鼻子,繼續往前面的鐵箱子裡望去,這一望之下,他禁不住驚呼了一聲,隨即往後退開一步,捂住了嘴巴。
這個箱子裡面竟然有一個人,正在用一雙慘白的大眼珠子盯著余文澤。
始料未及的余文澤被嚇了一跳,幾秒鐘之後,他鎮定下心情,再次往鐵箱子裡面望去——
裡面確實是一個人,但卻是一個死人,只不過是睜著眼睛死不瞑目而已,這個人在病院裡好像沒有見過,應該是他們從外面拉進來的,他的腦袋,手臂,雙腿都已經被分割開了,全都堆在一起,揚在空中的手指似乎還在微微顫抖,看來才死了沒多久,神經尚有知覺。
看著那雙慘白而又驚懼的眼睛,余文澤幾乎能夠想像到,臨死之前,這個人經受過什麼樣的痛苦,或者他是活著被割掉四肢和腦袋的,硬生生疼死的也說不定。
余文澤深吸一口氣,又往後退了一步——
“框!”地一聲,他的身子直接撞到了案板上,發出一聲悶響。
他急忙彎下身子,環顧四周,房間內依然沒有人,樓梯口也沒有傳來任何的動靜,但不知為何,他依然感覺好像這個房間內的某個地方藏著一個活人。
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了——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響起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
腳步聲越來越近,在到達門口的時候,傳來了咳嗽聲。
厚重的鐵皮門被推開,一個身上已經被浸濕了的黑衣人一邊拍打著頭上的雨水,一邊跨步進入了屋子裡面。
幾乎在同時,樓梯下面也傳來了腳步聲,有人上樓了。
前面有人,後面也有人,余文澤一下子潛入前有狼後有虎的兇險境地當中,要是被發現,他很有可能就成了案板下的俎肉,成了鐵皮箱子裡的碎屍——
余文澤望了一眼鐵皮箱子,腦中靈光一閃,千鈞一髮之際,他趁門口的人依舊在打理頭髮,樓梯下的人還沒有上來的時候,果斷地爬進了第二個一堆碎肉的鐵皮箱子裡。
他閉著眼睛將自己的身子往一堆碎肉裡面鑽,用鮮血和皮肉遮住他的臉,硬生生鑽進了箱子最底下。
余文澤忽然意識到,這箱子裡這麼多的碎肉和鮮血,肯定不止是一個人的,有可能是好幾個人的。
余文澤藏好了自己之後,外面便響起了說話的聲音。
聲音是從樓梯處傳來的,此時樓梯下的那個人已經走了上來,也是一個黑衣人,不過他戴著口罩。
戴著口罩的黑衣人望了一眼門口的黑衣人,聲音冷冷地道:“你幹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