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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直的鼻子已經流血了,鮮血流進了嘴巴里,流到了下巴上,順著下巴一路流進了脖子,暖乎乎粘稠稠的。
他摸著自己的鼻子,試探著鼻樑有沒有斷掉,所幸鼻樑沒斷。
就在這時,面前的地面上扔下了一包手紙。
趙直急忙拿起手紙,擦乾血跡之後,又用紙堵住了鼻子。
他終於抬起了頭。
小玉看見這張臉之後,吃了一驚,不由地大聲道:“是你——”
鈴兒也吃了一驚,半捂著自己的嘴巴道:“趙直——”
趙直聳了聳肩,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是我……剛才我不是有意的……”
小玉認識趙直,是因為曾經給趙直做電擊療法的時候,他曾經對她破口大罵,還吐了一口唾沫在她的褲子上,甚至當時還摸了一下她的腰,這些小玉都記得,而且印象特別深刻。
現在再次見到趙直,看見他竟然穿著院警的衣服,不由地大吃一驚,她吃驚的已經不是一件事情,而是好幾件事情,而且每一件事情里都透著奇怪和不可思議。
而鈴兒和趙直可以說是很熟了。
兩人來病院的時間差不多,從一開始,鈴兒就給當時剛剛進來病院正在關禁閉的趙直送過一條女式內褲,一直到他歷經波折,幾次死裡逃生,她都和他保持著聯繫,甚至還幫助過他好幾次,當然趙直也曾幫過她幾次。
在這家精神病院,鈴兒能夠說得上話的病人,能夠瞧在眼裡,覺得還算正常的病人,也就只有趙直一個了。
同樣的,在病院裡,讓趙直覺得還算是不錯的護士,也就只有鈴兒一人了。
兩個人雖然身份不同,地位不同,但相互之間卻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還沒等小玉說話,鈴兒就急忙問道:“你怎麼在這?”
趙直苦笑一聲,他剛要開口解釋,但在腦子裡想了一會,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這件事裡面包含了好幾件事,而幾件事之間又是相互關聯密不可分的,說一件必須要把幾件都說清楚才行。
也正是覺得說清楚很難,還有當著小玉的面不好細說,怕對自己不利,所以趙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之後說道:“我偷了一件院警的衣服,偷偷跑了出來,一個人在走廊裡面晃悠,想著來院長的臥室裡面睡一睡好床,其實也沒真想睡,但無意之間,竟然將門打開了,所以就進來了,剛進來,就——”
趙直指了指小玉,意思是他剛進來,小玉就跟進來了。
小玉沒有說話,一雙眼睛恨恨地盯著趙直,似乎對他的回答不是很滿意。
鈴兒想了想,也覺得趙直說的似乎有些勉強。
趙直再次聳了聳肩道:“這真的不能怪我……沒有想到你們……好吧,我真心祝福你們……”
趙直很巧妙地將話題扭轉到了鈴兒和小玉的身上,他這樣一說,她們兩人反而顯得不好意思了。
她們似乎想起了剛才兩人說的悄悄話,也想起了兩人剛才動情的一陣激吻,現在看來,這些話都被趙直給聽見了,甚至連接吻都被看見了。
鈴兒羞紅了臉。
小玉雖然還在盯著趙直,但眼神卻已經發生了變化。
“我先走了,就不打擾你們了……”顯然,趙直已經準備開溜了,他一邊往後退著,一邊說道,“鈴兒,小玉,我希望你們當做沒看見我,我也沒看見你們……鈴兒,你是了解我的,幫我和小玉說說,不然我性命難保……”
鈴兒點了點頭,其實她根本就沒打算告發趙直,他知道趙直一直在謀求逃生之路,而且還要帶她離開這裡,都跟她說過不止一次了,而且余文澤也和她說過好幾次。
“放心吧——”鈴兒說道,但緊接著,她往前跨了一步道,“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打算逃出去?”
趙直撇了撇嘴道:“當然是真的。”
鈴兒扭頭望向小玉,笑了笑道:“小玉,我們一起走逃走好不好?”
鈴兒過去不想逃,但現在想逃了,因為她有了心愛的人,自己受苦可以,讓心愛的人受苦就不可以了。
小玉的身子抖動了一下,臉色在一瞬間變得異常凝重,眼神中也充滿了恐懼,她緩緩說道:“我們出不去的……”
鈴兒忽然拉起小玉的手,但似乎又覺得不合適,急忙鬆開,說道:“趙直會帶我們出去的,我相信他。”
小玉聲音發顫地道:“你不知道……你根本就不知道……任何人都逃不出去的……”
趙直眉頭一皺,聽出了小玉話里的意思,順藤摸瓜地問道:“為什麼逃不出去,我都找到辦法了。”
小玉欲言又止。
鈴兒終於不顧趙直在旁邊,握住了小玉的手。
似乎是鈴兒給了小玉勇氣,她緩緩說道:“我小的時候,逃出去過好幾次……但都被抓回來了,然後受到了嚴厲的懲罰……我甚至不知道他們究竟是怎麼找到我的……似乎不管我躲在哪……不管我怎麼逃,最終都會回到這裡,我的命運像是已經徹底綁在了這家精神病院一樣……後來我逐漸知道,別看這裡不大,但其實很大很大,有可能它僅僅是另外一個大籠子裡的一個小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