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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人對於他來說,都是夢魘般的人物。
他想要反抗,可永遠都無法反抗。
時光荏苒,他早已不再是那個青蔥的高中生,不再是那個毫無壓力的大學生,他的人生路一直往前走,可過去的傷卻始終埋藏在心底,並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嚴重。
他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這兩個人了。
他以為再也不用直面他們,再也不用躲著他們,再也不用被他們嘲笑和羞辱,他以為離開了他們,自己就會好了。
殊不知,他只是小心翼翼地將自己那顆敏感脆弱的千瘡百孔的心靈用透明塑膠袋包起來了。
只要心臟尚且在跳動,他就永遠無法逃離。
單田跪在地上,仰起頭,看著這兩顆懸在半空的人頭。
“單田!”他的高中同學在半空中嘴巴了張開,吐出一連串紅色的泡沫,“你真是我見過最娘的人了,跟你做同桌,我是倒了八輩子霉了,希望你不要把你的病傳染給我!”
他的高中同桌堅定地認為單田的說話聲音之所以是娘娘腔,是因為他得了一種怪病,在他同桌的一再渲染下,沒有人願意和單田說話,甚至他們見到單田,都像是躲瘟疫一樣躲開。
單田,在高中,沒有一個朋友。
他的四周,只有無盡的白眼。
冷漠,鄙夷,嘲笑,指指點點——
那些人對他做的事情,遠遠超出了他那個年紀心理能夠承受的範圍。
他被世界打入了冷宮。
冷宮裡只有他一個人。
他孤苦伶仃,瑟瑟發抖。
……
他是個娘娘腔,說話尖聲細氣。
他的嗓子有問題,導致他的性格有問題,他的性格有問題,導致他的心理有問題,他的心理有問題,導致他越來越沉溺於自己所遭受的創傷中,無法自拔。
時隔差不多二十年之後,他再次看見了他的高中同學,那個傷害他的罪魁禍首,當他再次聽見他的高中同學說出那句讓他經常做噩夢的話語的時候,他的心裡充滿了憤怒——
他雙腿酸軟,可還是艱難地站了起來。
他頭痛欲裂,可還是高高地昂起頭,盯著他的高中同學。
“我不是娘娘腔!”
單田大喝一聲。
他的聲音還是尖聲尖氣的,他的聲帶和嗓子還是有問題,不,這不是有問題,這是獨特。
腦中忽然傳來一個聲音:“你是獨一無二的!”
“我是獨一無二的!”
單田對著他的高中同學喊了出來。
“哈哈哈哈!”
他的高中同學狂笑了起來。
就在這時,他的大學同學忽然說話了,他的大學同學高聲叫喊著:“快來聽啊!大家快來聽啊!單田跟他的家人打電話了!”
單田上大學之後,每周跟家裡通一次電話,那時候,他還沒有手機,打電話要去電話亭。
有一次,在電話亭里,他被他的大學同學給遇上了,那時,他正在給媽媽打電話。
他尖聲尖氣地跟媽媽聊著大學的生活,聊著他自己的夢想——
然而,一個聲音忽然出現,打破了他的幻想,打碎了他唯一能夠慰藉心靈的空間。
很快,人們蜂擁而至。
他們將單田當成一個怪物。
如果只聽他的聲音,百分之百的人會覺得這個人是一個女人,或者是一個怪人,因為,他的聲音實在是太獨特了……
單田不得不中斷了他和媽媽的對話。
最後一句話,他是這樣跟媽媽說的:“媽……對不起……我要走了……”
沒等他媽媽回話,他就掛斷了電話。
他飛也似的逃離了電話亭。
眼淚在他的腦中飛盪。
後來隱隱約約傳來了人們的鬨笑聲。
那鬨笑聲,成為了他整個大學時代的夢魘。
這個世界上,從來不缺世態炎涼的人,從來不缺冷眼旁觀的人,從來不缺落井下石、嘲笑別人的人。
單田怒目蹬著他的大學同學,六個字從他的牙縫裡面擠了出來,這六個字,不是為他自己說的,而是為他媽媽說的,他說:“你他媽給我滾!”
他從地上站起來,一步步朝著那兩顆懸在半空的人頭走去。
不知為何,他現在不害怕他們了,一點都不害怕,或許是因為剛才他和那三名院警廝打過一場的緣故。
他朝著他們走去,昂首挺胸!
就在這時,地面上的眼珠子忽然又憑空轉了一圈,單田並沒有看見。
“呼啦!”一聲響,血水從空中散落了下來。
兩顆人頭從空中落下,正好掉在單田的腳邊。
單田想都沒想,抬起右腳,踩在了他高中同學的臉上,又抬起左腳,踩在了他大學同學的臉上。
他的身高陡然升高了二十厘米!
“我不是娘娘腔!”
他高聲吼叫著,聲音尖銳。
“你們全都他媽給我滾!”
他憤怒地喊著,伸出手,指著幽深的走廊,好像那裡藏著那群曾經嘲笑過他的人!
忽然間,兩顆人頭在他的腳下轉動了起來。
它們轉動的很快,越來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