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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對他們卻沒有絲毫的感覺和興趣,不管那個人是帥氣還是高大,不管是博學多才還是家財萬慣,她都沒有興趣。
她的心仿佛已經死了。
在媽媽和哥哥死去的時候,她的心死了一回。
之後,她的心被梁哲救回來了。
但是,在梁哲殺了小雪,被判刑,關進了重症精神病院的時候,她的心再次死去。
幸虧,還有父親在身邊陪著她,還有父親需要她,所以,她的心才沒有徹底死掉。
她以為隨著時間的推移,她想念梁哲的程度會減弱一些,但是,她發現,時間越是往前走,她越是想念,甚至有時候想的整夜都睡不著。
她從未得到過梁哲。
她沒有得到過梁哲一句喜歡的話語,沒有得到過梁哲的愛意,甚至沒有得到梁哲的一個深情的擁抱。
只是在夢裡的時候,她和他吻在了一起,她以為那是現實,她把夢當成了現實,然而,梁哲並不那麼認為,他覺得夢就是夢,夢裡做的事,回到現實之後,就毫不相干了。
譚維的一生,是充滿悲劇的一生。
她的一生,從孩童時代,就充滿了坎坷和磨難。
長大之後,又因為那起車禍,導致她身陷內疚和自責無法自拔。
再長大之後,又因為深愛一個明知自己永遠無法得到的男人而痛不欲生。
她孤獨,痛苦,憂鬱,悲傷。
她如同一朵開在山頂水窪里的荷花,潔白無懈,清純可愛,可是卻不停地經受著風吹雨打的摧殘。
她的心太累了,累的有時候她一天都不想說一句話。
最近這段時間,她把心理醫生的工作辭了,整天呆在家裡看書曬太陽,偶爾出去幫梁哲打探十三娘的下落。
十三娘她倒是發現了一些線索,但每次順著那個線索去找的時候,又發現十三娘去了新的地方。
十三娘似乎永遠都居無定所。
也正是如此,這麼久的時間過去了,她還一直沒有和十三娘正面見過,但她有種感覺,她很快就會見到她了。
父親生病之後,譚維似乎稍微活過來了一丁點。
她給父親找大夫,掛號,拿藥,看護病床,甚至幫助行動不便的父親進出廁所,協助他大小便。
在整個過程中,她發覺自己成長了一些。
原來,生活有時候並不只是關乎自己的,還關乎那些自己愛的人,和愛自己的人。
在那些愛與被愛之間,或許才能找到人生真正的意義。
譚維畢竟是跟梁哲學習過心理學的人,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得自然要高一些,要遠一些。
她開始反思自己的問題。
她發現這麼多年來,自己其實一直都忽略了父親,她不僅忽略了父親的存在,忽略了父親的努力,甚至還忽略了父親對她的愛。
她吃驚地發現這一點之後,再去看父親的時候,就發現父親老了許多,同樣的,她發現父親也慈祥了許多,可愛了許多,但是,也變得可憐的許多。
父親,是真的老了。
譚維,也早已成年了,不再是那個哭哭啼啼的小孩子了。
她雖然是個女人,但顯然,現在,以及未來,她這個女人將會成為這個家裡的生力軍,家裡的頂樑柱。
父親以後要靠她。
當她想明白這個問題的時候,心裡的積鬱一下子就少了許多。
她笑了起來,她望著躺在病床上的父親的那張布滿皺紋的臉,笑了起來。
她似乎又找到了生活的動力和源泉。
這是最近幾個月以來,她第一次如此輕鬆的笑容。
她笑了之後,就感覺到了一股疲乏。
她累了,想睡覺了。
最近這段時間,她的睡眠一直不好,不是因為睡不著,而是根本就不想睡。
現在,她忽然想睡了。
她微微眯上眼睛,耳邊似乎聽到了一聲呼喚。
那聲呼喚是如此熟悉,讓她在一瞬間渾身都不自覺地抖了一下。
那聲音仿似來自遙遠的過去,又好像來自不可觸摸的未來。
她長吁了一口氣,趴在了病床上。
聲音若隱若現,飄渺虛無。
聲音來自她的心底,來自她的腦海深處。
在這聲音的伴隨下,她緩緩睡了過去。
聲音越來越響亮,還伴隨著‘砰砰!’的敲打聲。
她在空中飄,穿過了一條藍色的隧道,打開了一扇門。
眼前出現了一道光亮,她猛地閉上了眼。
幾秒鐘之後,她睜開眼。
眼前的一切,已經發生了變化。
醫院已經變成了工廠,病房已經變成了臥室,病床變成了普通的雙人床,旁邊的衣架上掛著那件黑色的風衣,風衣的紐扣少了一個。
“砰!砰!砰!”
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隨後,傳來了呼喊聲:“譚維,譚維——”
聲音是如此熟悉,如此溫馨,喊在她的心坎里,喊在她的記憶深處,仿似就在昨日。
她可以肯定,這就是梁哲的聲音!
只有他的聲音才會在她的心裡掀起如此大的波瀾。
一幅幅過往的畫面從腦海中掠過,她的眼眶中忍不住溢滿了淚水。
她覺得這一定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