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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兩點五十分的時候,趙直將自己的瓷水杯也握在了手裡。
在兩點五十五分的時候,他從洗手間裡取下來一大塊鏡子的碎片,放在了門邊上。
三點終於到了。
一名院警在他們這邊晃悠著,趙直沒有著急,當那名院警離開到了休息室之後,他用那個鐵杯子敲了一下鐵門。
對面的茗人探出了腦袋,一雙驚慌的眼睛望著趙直。
王小胖也趴在了小窗上,他的手中舉著一雙鞋,朝著趙直晃了晃。
趙直又敲了一下鐵門,聲音不是很大,但顯然周邊的幾個病房能夠聽得到。
四周還是沒有聲響,除了王小胖和茗人之外,沒有人趴在小窗上,他們似乎都在躲避著什麼。
沒有人跟隨他,這是趙直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但他沒有灰心,他相信自己的判斷,也相信他們的選擇。
他們只是缺少一個引導他們突破內心的人。
“當!”趙直奮力敲響了手中的鐵茶杯,震的他的耳膜都有些發疼。
休息室內的院警走了出來,站在門口觀望,顯然,他們也聽見了剛才的動靜。
“咚!”王小胖將自己的鞋砸在了鐵門上,發出了一聲震響。
“當!”趙直再次敲了一下,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這一聲響徹了整個走廊。
院警們開始往這邊走,走得並不快,顯然他們並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咣!”對面的茗人拿著一個小圓盤敲在了鐵門上,他的臉上掛著顫巍巍的笑容,他的臉色蒼白毫無血色,顯然,這一下耗盡了他所有的勇氣和力量。
茗人躲在了門後面,蹲下身子,用小圓盤敲打著鐵門。
王小胖依舊揮舞著手中的鞋子,砸向鐵門,他本不是一個勇敢剛猛的人,但顯然,趙直給了他這方面的力量。
“當!當!當!”趙直奮力砸著,砸出了節奏,砸出了韻律。
“咚!咚!咚!”王小胖也在砸著,他始終望著趙直。
“咣!咣!咣!”茗人躲在門後面,一聲緊似一聲地砸著。
院警們跑動了起來。
就在這時,旁邊的病房也傳來了一陣敲打聲,似乎有什麼人正在敲打鐵床。
緊接著,又有幾間病房裡面傳來了劇烈的敲打聲。
只幾秒鐘的功夫,敲打聲就匯成了一片!
“咣當咚通!咣當咚通!”
“咣當咚通!咣當咚通!”
划船雙兄弟將兩個腦袋貼在了小窗上,大聲嘶吼:“放我們出去!”
厲山靠在了門上,叫罵著:“奶奶的!老子要放風!”
“我們會憋死的!”
“放我們出去!”
“操他媽的!”
叫罵聲和吼叫聲此起彼伏,和敲打聲混雜在一起,融成了一片聲音的海浪。
趙直看見冷空將腦袋也貼在了小窗上,一隻手輕輕敲打著房門。
趙直對他微微一笑,冷空依舊面無表情。
隨後,趙直拿起地上的碎玻璃,隔著柵欄,扔了出去。
玻璃碎了一地。
隨後,又有一些東西從柵欄裡面扔了出來。
有襪子,有果皮,有塑膠袋,有盒子,有牙刷,甚至還有衛生紙……
很快,地面狼藉一片。
這些事情發生的很快,就在幾分鐘的時間裡面。
情緒和憤怒會傳染,就像星星之火,只要有一股風吹起,它們就可以起燎原之勢。
幾個院警開始敲打著門窗,但不停有東西從裡面扔出來,他們不得不先保護好自己。
病人們的情緒越來越暴躁,他們體內有一顆炸彈,現在引子已經被點燃。
他們開始搖晃著門窗,用手砸,用頭撞。
眼看著局勢極具惡化,院警們匆匆拿起了對講機,一邊往休息室快步後退著,一邊呼叫著隊友。
就在這時,女病人區域也開始躁動了起來,先是有一兩個人在敲打,緊接著是三四個,五六個,最後她們也開始嘶吼了起來,吼聲尖銳,刺人耳膜。
整個四樓已經徹底被暴躁狂亂的情緒所淹沒。
趙直趴在小窗上,嘴角露出了笑容。
當然,這還遠遠不夠,但卻是一個好的開始。
又有幾個院警急匆匆跑了上來,在那幾個院警中,趙直看到了那個讓他記憶異常深刻的面孔——麻子臉院警。
現在麻子臉院警的臉上已經不僅僅只是麻子了,還有兩道醜陋的疤痕。
趙直惡狠狠地笑了起來,握緊了手中的瓷茶杯。
院警們開始砸門,可完全無濟於事,反而讓病人的情緒更加惡化,有些躁鬱症和狂躁症患者甚至已經徹底發病了,他們完全無視任何的警告和阻攔,用自己的身體猛烈地撞擊著房門,甚至還有一個病人伸出手指戳傷了一個院警的眼睛。
一間房門被打開,幾個院警沖了進去,電警棍的聲音響起的時候,也響起了院警的嚎叫聲。
病人和院警已經在病房內打成一片。
對於院警們的招數,他們早已瞭然於胸。
但對於病人們的招數,院警們卻不是很了解。
院警們越來越多,場面也越來越混亂,不可控制。
當一個院警從旁邊走過的時候,趙直將手中的茶杯打碎,對準了那個院警的後腦勺,狠狠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