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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疑問,這一條水桶般粗細,十米多長的水蛇,就是它們的蛇王。
在這一場摧枯拉朽般的大雨來臨之際,在真正的盛夏來臨之際,這一批潛伏了一整個冬天和春天的水蛇們,終於出動了。
它們要覓食了。
在小樹林中覓食,尋找它們的獵物,塞滿它們飢腸轆轆的肚子。
如果小樹林裡面沒有,它們可能會鑽出樹林,鑽進鐵皮屋,鑽進病院裡面,甚至鑽進病人的病房。
畢竟,它們,才是真正的冷血動物。
蛇牙有毒,蛇信嗜血。
這些在屍骨堆里出生並長大的水蛇,這些躲在墳墓中與死人長相廝守的水蛇,這些終年不見天日的水蛇,它們的脾氣很古怪,也很暴躁,並且陰狠毒辣。
大雨漂泊,沒有閃電,沒有雷聲,只有雨。
這雨像是積攢了一整年或者好幾年一樣,就準備在這一次全部灑向人間。
天空始終是黑色的,或許是因為黑雲遮蓋,或許是因為時間已經快要到晚上了,但不管是什麼原因,天黑如墨。
在這樣一場不知道何時會停止的大雨來臨之後。
病院內部的所有人員的情緒也跟隨著天氣的變化而發生著某些變化。
首先是病人,病人們焦躁了起來。
大雨像是預兆,又像是警示,或者是在催促著什麼,在他們耳邊嘀咕著什麼,在腦中提醒著什麼。
風聲和雨聲讓人感到焦躁不安,讓人禁不住浮想聯翩,卻又毫無邏輯可言。
就在這樣的氛圍之下,他們吃完了晚飯,然後每個人都急匆匆趕回了自己的病房。
沒有人在窗前佇立,看一看外面的黑雲和暴雨。
不是他們不想,而是他們不敢。
因為,外面的世界本就與他們無關。
平時風和日麗的時候,他們似乎都忘記了自己深處囹圄之中。
而現在這狂風暴雨正是在提醒著他們,外面的世界一直都在,只不過你們永遠也別想接觸到了。
那聲音,如此熟悉。
那聲音,如此美妙。
那聲音,卻又如此恐懼——
病人感到害怕,他們害怕的不僅僅是天氣,更是自己的內心。
內心的蠢蠢欲動和恐懼,大自然的提醒和呼喚,讓他們陷入了從未有過的焦慮當中。
還沒到晚飯結束的時間,就已經有兩個病人發病了。
一個女病人躲在床底下大哭,如同一個淚人,要叫她這樣的哭法,可能只要一晚,她的房間就已經被自己的淚水浸濕了。
另外一個女病人則對著窗戶外面大叫,仿佛窗外正有一張鬼臉對著她。
男病人們似乎還沒有發病,但只不過是看起來沒有而已。
其實有好幾個病人的臉色已經開始改變了,他們的肢體語言都在告訴別人,精神病人正在趕來的路上——
風越來越響亮,衝擊著牆壁,撞擊著玻璃,攜帶著雨滴發出啪啪啪的巨響聲。
狂風暴雨,一向不是什麼好兆頭。
尤其像這種幾年不遇的大雨!
第143章 出動
天空如墨。
暴雨一刻不曾停歇,狂風在大地上肆虐。
這是一場罕見的大雨,也許五年一遇,也許十年一遇。
這一晚上,對於許多人來說,註定是一個不眠夜。
尤其是在這家與世隔絕的重症精神病院中的人。
對於院警來說,他們不眠的原因並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興奮和激動,糟糕而惡劣的天氣給予了他們做壞事的勇氣,體內的狂躁幾欲噴薄而出。
壞天氣誘發壞情緒,同樣也誘發邪惡的情緒。
打牌院警們的賭注在今晚空前地大,幾乎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打牌人的情緒也很惡劣,他們口吐髒言,污言穢語,將牌友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
“你他媽是不是作弊?!”
“老子日你媽賣批!”
“狗日的,出牌啊,你他奶奶的倒是出牌啊!”
“把錢給我,你輸了,輸了就要認帳,你不認帳我讓你全家好看!”
他們相互辱罵,相互撕扯,為了一個牌點子,為了一塊五毛錢,白臉變成了紅臉,紅臉又變成了黑臉。
一幫黑臉院警在屋子裡面吆天喝地。
但這僅僅是一小部分院警而已,更多的院警則躲在陰影中,躲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他們當然不是在睡覺,今晚沒有人會睡覺。
這一小部分院警又分為很多種,但毫無疑問,他們都在幹著偷偷摸摸的事情,只不過這事情有所不同而已。
鷹鉤鼻院警鉤子正在樓層中悄悄走動,他緊貼著牆壁,走路不發出一點聲音,他的眼睛盯著黑暗深處,巨大的鷹鉤鼻上掛著一滴雨水。
他在偷東西,他是一個小偷,他偷過很多東西,不止是他身旁的隊友,還有護士的,還有病人的。
上一次,余文澤進入猴二的宿舍中借用地下室二層的鑰匙,當時就是鉤子忽然進入房間,用假錢替換了猴二的真錢,然後將余文澤困在房間內一晚上。
這麼幾年下來,鉤子偷的東西已經快要堆塞滿了他小床底下的鐵皮箱子裡,他偷盜的技術很好,從未被現場抓到過,而且他還擅長栽贓嫁禍,並撇清自己關係,製造自己不在場的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