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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蛇卻顯得有些不耐煩了起來,它猛然擺動了一下嘴巴,推開了鈴兒,然後嘎嘎怪叫了兩聲,將長嘴抬起,低頭俯視著鈴兒,看了一會之後,它奮力揮舞起了翅膀,在空中發出一連串憤怒的吼叫聲,然後直接落在了高台上。
一眾蛇人們終於不再理會鈴兒和小玉,轉過身,望向了翼蛇。
翼蛇在高台上再次吼叫了數聲之後,忽然揮舞起翅膀,朝著二樓的出口飛去。
出口之上是一樓,一樓之上,便是地下工廠的出口了。
一眾蛇人跟在翼蛇的身後,朝著地下工廠的出口瘋狂地奔去。
很快,二樓的小廣場中就只剩下了鈴兒和小玉兩個人,以及那兩具被踩成肉餅的黑衣人。
小玉將被翼蛇推倒在地的鈴兒扶了起來。
鈴兒臉上的淚水還沒有乾涸,她愣愣地望著翼蛇和蛇人們遠去的方向,似乎還沒有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
小玉低聲道:“它似乎真的是你的孩子……”
鈴兒默默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小玉望著他們離去的方向道:“不過……他們好像要去地面……”
鈴兒的身子一抖,明白了過來,她望向小玉道:“地面上還有活人……”
鈴兒的話音剛落,身後忽然傳來了一個響亮的聲音:“鈴兒!”
鈴兒回過頭去,看見了矮人院長。
在矮人院長的左邊站著梅醫生,右邊,站著赤裸上身的余文澤。
余文澤的雙眼緊盯著小玉,牙關緊咬,雙眼血紅。
第314章 接二連三的死去
又過了半天的時間,重病樓的地下室內,還在活動著的,只剩下了三個人。
畫家紀小白不畫畫了,他倒在了糞坑邊上,在他的腳邊畫著一副巨大的水墨畫,只不過水墨全都是黃色的,黃色的人,黃色的樹,黃色的花鳥蟲魚,還有黃色的天空和大地,這些黃色的水墨組合成了畫家紀小白留給人世間的最後一副傑作。
這幅傑作是他畢生的凝結,他將自己前半生的所思所想,以及後半生的期盼和願景全都畫在了裡面,但是,這幅畫到底代表著什麼意思,無人可知。
歌唱家大J終於也不再歌唱了,他是在兩個小時之前停止歌唱的,他已經連續唱了72個小時了,他的嗓子早就啞了,他喉嚨裡面開始冒煙,像是著火了一樣。
終於,伴隨著他一聲嘶啞的喊叫,他的嗓子徹底報廢了,在接下來的兩個小時內,歌唱家張著嘴巴,用腹部發出低聲的嗡鳴聲,這嗡鳴聲和一些倒在地上還沒有徹底死去的病人們的呻吟聲形成呼應,整個地下室中迴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哼哼聲,像是有一萬隻蚊子和蒼蠅在哼叫。
半個小時後,哼哼聲就減弱了很多,一個小時後,哼哼聲幾乎聽不見了。
此時,最大的哼哼聲來自於歌唱家一個人,他竟然憑藉著自己的腹部哼出了一首令人聞之落淚的曲子,當這首曲子成型的時候,孫震陽第一個豎起了耳朵。
當歌唱家第二次哼這個曲子的時候,孫震陽忍不住睜開了眼睛,當歌唱家第三次哼這個曲子的時候,孫震陽扶著自己的身體從地上站了起來,他搖搖晃晃,幾乎摔倒,他想要走到歌唱家的身邊,告訴他,這個調子很好聽,可是,他剛走了兩步,歌唱家的聲音戛然而止,像是一根琴弦在彈到最高潮的時候突然崩斷了一樣。
孫震陽也隨著這根崩斷的琴弦倒在了地上。
歌唱家大J死了,當他不發出聲音的時候,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死了。
孫震陽的眼神中掠過了一絲淒涼,歌唱家最後哼出的那首曲子在他的耳邊久久迴蕩,在他的腦海中不停迴響。
從這首曲子裡,孫震陽聽出了人世間被深沉的悲哀,而最獨特的是,在那深沉的悲哀當中,還蘊含著一絲溫情。
孫震陽不明白的是,為何在他備受屈辱的生命中的最後一刻,這個歌唱家哼出的曲子裡竟然有著如此含蓄的溫情。
他趴在地上,望著歌唱家逐漸僵硬的身體,久久地出神,連自己眼角滑出的淚水都沒有注意到。
五十多個病人,陸陸續續倒在地上,他們被乾渴和飢餓緩慢地折磨至死,他們死的不僅沒有尊嚴,甚至連知覺都沒有。
現在地下室中還有三個人,不是說三個人活著,而是說這三個人還在睜著眼睛,而且尚在活動,別的病人全部都躺在了地上,要不已經死去,要不奄奄一息。
除了孫震陽之外,另外兩個分別是鄧小台和肖點點。
鄧小台依舊緊捏著那張泛黃的紙張,她左右觀望,望眼欲穿,她的眼神永遠是那麼熾熱,她的表情永遠是那麼著急,她的熱情永遠都不會熄滅。
她在等待著,等待著那個人的出現,她知道他一定會來,一定會,她對此深信不疑,即使天塌地陷,世界末日,她也不會懷疑。
所以,她捏著這張紙,一等就是五年,她在外面等了兩年,又在普通醫院裡等了一年,最後,她來到這家精神病院繼續等了兩年。
她從十六歲,等到了二十一歲。
這六年裡,她每一天都在等待,即使是在睡夢中,也是在等待。
她的腦中只有一個場景,她的回憶里只有一句話,那句話時時刻刻迴響在她的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