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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輕彎下身子,伸出一隻手拈起了裙角,在雪白的大腿露在外面的一瞬間,章悅的心忽然‘砰’地跳動了一下。
她迅速將裙子放下,用雙手拍打了幾下,左右張望了幾眼,眼神中流露出懷疑和警覺的目光……
懷疑,我們要懷疑。
一切的一切,不過是謊言而已。
懷疑一切,才能得到真相。
章悅一邊想著,一邊走出了鐵柵門,她看了一眼手錶,離五點半還差十五秒鐘。
章悅走到了拐角的一面牆壁面前,掏出隨身攜帶的鑰匙,打開了一道小鐵門,將自己的手伸了進去。
當秒針在表上走過最後一秒的時候,章悅的食指重重地按了下去。
“嗡嗡嗡!嗡嗡嗡!”
刺耳的響聲在外面響了起來。
這響聲代表著召喚,代表著白天的結束,也代表著這些表現優秀的病人們一天當中唯一的一次放風時間到此為止。
崗哨頂上的燈光亮了起來,兩名警察握著槍,出現在了上面,低頭俯視著放風園區。
數名手持警棍的警察在園區裡面遊蕩著,像是驅趕羊群的牧馬人。
望著那些從四面八方朝著大樓快速奔跑而來的病人們,章悅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她輕吸了一口氣,仰起頭,望見了陰沉的天空。
精神病院的夜晚終於來了。
※※※
作者的話(後記):
有時候與世隔絕根本就是藉口,只是為了更好地融入那個所謂的心靈小世界。
——還俗之後的青城山道士。
第5章 生存法則
有心事的人晚上總是難以入睡,醒著,對他們是一種懲罰。
趙直在進入精神病院的第一天晚上就受到了這種懲罰。
他先是被兩個院警脫光了衣服,在光溜溜的身上灑滿了消毒粉,用水槍強行將自己的身體清洗了一遍。
然後他被帶到了地下一樓,強押進了一間密不透風的小屋,用各種繃帶和膠帶將他捆綁在了床上。
兩個院警將趙直捆綁結實之後,帶著趙直吐在他們臉上的口水急匆匆走了出去。
過了一會之後,一個穿著護士服,身材高大的女人走了進來。
“我是這裡的護士長。”
女人三十多歲年紀,聲音很粗狂,如果不是看到她的身體特徵,光聽聲音,很容易誤認為是男的。
“我沒病……我是被陷害的……”
趙直感覺自己的嗓子像是冒煙了一樣,說出的話飄在空中,沒有一絲的力量。
“這裡每個人都沒有病。”
女護士長將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瞳孔縮小了起來,她高高的鼻樑跟著微微蹙動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麼讓她難受的事情。
“那你們為什麼要把我綁起來?”
趙直看著護士長,情緒平靜了許多,不知為何,看見她那寬闊的肩膀和高大的身材,趙直竟然沒有感到絲毫的驚奇和不適,反而感覺一種安全和踏實的感覺。
“你知道精神病和普通疾病最大的區別是什麼嗎?”
護士長的嘴唇很厚,有一種西方女子的感覺在裡面,她的嘴唇不說話的時候緊緊抿著,似乎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在嘴邊。
趙直搖了搖頭,緊盯著護士長的嘴巴。
“精神病人和普通疾病病人最大的不同點是:精神病人堅信自己沒病,並認為所有不和他一樣的人都有病,而普通病人堅信自己有病,並認為所有和他不一樣的人都沒病。”
護士長說出這番頗具哲理的話的時候似乎沒有感到絲毫的自豪,反而有一種憂傷從她的臉頰上掠過,一閃即逝。
她的嘴唇再次抿了起來,彎下腰,望著趙直。
趙直被她逼視著,在一瞬間,他竟然感到有些慌亂。
這個女人身上似乎有著一股讓人不可抗拒的力量。
趙直咽了一口唾沫,扭過頭去,手掌扭動著,試圖掙脫手臂上的膠帶。
護士長伸出了自己的手,握住了趙直的手,她的手心中似乎有一絲的汗水,這絲汗水迅速瀰漫到了趙直的掌心裏面。
掌心裡忽然傳來了一絲刺痛,趙直驚呼了一聲,手臂用力想要掙脫開護士長的手,可護士長的手上猛地傳來了一股大力,將他的手緊緊握在了裡面。
刺痛一瞬即逝,刺痛過後,掌心竟然傳來了一絲奇異舒爽的感覺。
“你放心呆在這,我們會把你的病治好的。”
她望著床腳,輕輕地說,像是在跟樹洞訴說一個見不得人的秘密。
趙直張開嘴巴,還沒來得及說話,護士長便鬆開了他的手,然後直起身子,走了出去。
她寬闊的肩膀上面像是踩著無數隻小精靈,讓她走起路來不由自主地左右微微晃動著。
護士長將房門輕輕關上,然後低下頭,將一直眼睛貼在了鎖孔上,透過鎖孔,她看到了趙直有些發愣地望著房門,他有些驚慌的表情,他略顯疲倦的神態,他僵硬發直的動作,都被她看在了眼裡。
偷看病人的一舉一動,讓她感到一種無法言喻的快感。
忽然間,護士長的身子輕輕抖了一下,她輕吸了一口氣,抬起頭,半轉過身子。
昏暗的走廊,淒迷的燈光,偶爾的一閃像是有鬼影在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