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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頭人看著車內的人,手中的木棍再次舉起,對準了車窗,‘砰!’地一聲,又砸了下去。
這個人看起來像是人,但又似乎不是人,他的眼神和表情,以及皮膚的顏色,怎麼看都怎麼像是從水底爬出來的水鬼。
二子嚇得尖叫了一聲,之前在夢世界中,他從未見過這樣的東西。
門外的木棍人再次舉起木棍,對著車窗就要砸,口裡還嗚嗚呀呀地說著什麼。
這時,梁哲忽然舉起了手來,他指了指外面的人,又指了指他自己,隨後將自己的頭髮往後一縷,把整張臉全部暴露了出來。
梁哲張開嘴,用口型說道:“我是梁哲,譚維的朋友。”
門外的木棍人似乎聽懂了,又似乎沒懂,他舉著木棍,愣在了半空,隨後,他將頭貼在車窗上,雙眼緊盯著梁哲。
這時候,梁哲搖下了車窗,對著那個木棍人道:“還記得我嗎?我是梁哲,譚維的心理醫生,之前我們見過幾次。”
木棍人的腦袋歪了兩下,血紅的雙眼中閃過了一種莫名其妙的眼神,隨後,他放下了木棍,扭過頭去,往身後看了看。
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從黑暗中緩緩走了出來。
女人的頭髮濕漉漉的,散落在身前,雨水順著臉頰嘩啦啦流下來。
她的上半身是赤裸著,胸前掛著一大片葉子,遮住胸部,她的臉色蒼白如同白紙,嘴唇浮腫,雙眼愣愣地望著那個木棍人。
隨後,女人搖了一下手中的黑色口袋,嘴巴動了一下,似乎說了一句什麼話,隨後,轉身朝著路邊走去。
木棍人回過頭,看了一眼梁哲,張開嘴,嗚嗚了一聲,隨即也跟在女人的後面走了。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入了漆黑的雨夜當中。
梁哲望著他們離去的背景,久久地出神。
過了好一會之後,他才搖上了車窗。
梁哲轉過頭去,發現二子正在緊緊盯著他。
梁哲聳了聳肩道:“他們是譚維的心結所致的夢中幻象,每次在現實中受到打擊,觸發這個心結之後,他們就會出現。那個拿著木棍的少年,是譚維的哥哥,那個女人,是譚維的媽媽,兩個人都在一場意外車禍中溺水而亡……”
二子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放鬆了一些,但他還不是很理解,想了一會之後,他問道:“在夢裡,還可以看見死去的人?”
梁哲道:“那是潛意識誘發出來的,因為深深內疚和自責導致所產生的幻覺,是被動的,而不是主動的。”
二子長吁一口氣道:“嚇我一跳……我還以為想見誰就見誰呢,這樣的話,就真的沒有必要回到現實了……”
說罷,二子再次發動了汽車。
汽車緩緩前行,雨勢沒有絲毫的停歇。
走了一會之後,二子忽然問道:“他們剛才是要幹什麼,為什麼會忽然砸我們的車窗?”
梁哲道:“其實他們是譚維製造出來的,相當於是她的潛意識防禦機制,她將他們放在這條進入她夢中基地必經之路上,目的就是不想讓別人找到她……我猜,最近這段時間,她在現實世界可能遇到了某些挫折。”
二子又問道:“那為什麼他們一看見你就不再阻攔我們了?”
梁哲道:“我曾經利用催眠,進入過譚維的潛意識,並且攻破了她潛意識的防線,將她潛意識中的創傷融合,並幫助她走出了心傷,所以在她的潛意識中,我是個好人,是個不會對她造成威脅的人。”
二子眉頭一皺道:“這麼說,譚維的心理疾病只是暫時緩解了,其實一直都沒好?”
梁哲:“心理疾病可以治好,但是如果再次經歷和之前的心結相似的創傷,則會再次誘發,並形成新的心結。”
二子咧嘴道:“好複雜……幸虧我沒有心理疾病……”
梁哲:“你當然沒有心理疾病,因為你是精神病。”
二子扭過頭,看了一眼梁哲,隨即笑了起來,他先是咧嘴笑,隨後哈哈大笑,一邊笑著一邊道:“你也是精神病,我們都是。”
梁哲也跟著笑了起來。
車內的氣氛比之前融洽了許多。
外面大雨傾盆,道路陰森黑暗。
二子只能憑藉著之前的經驗,緩慢地行駛著。
他們拐過了兩條路口,繼續前行。
地面坑坑窪窪,車速緩慢,有幾次車陷在了泥坑中,廢了好大的力才重新跑出來。
車輛左右搖晃,艱難地往前行駛著。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忽然之間,二子腳踩剎車,汽車往前滑行了一段距離之後,緩緩停住。
二子望向車窗外:“到了。”
梁哲點了點頭:“沒錯,就是這。”
車窗外,有一座廢棄的工廠,工廠的鐵門緊緊關著。
二子和梁哲同時打開了車門,走了下去,朝著工廠快步跑去。
雨水淋濕了他們的頭髮,鑽進了他們的脖頸。
雷聲隆隆,閃電疾馳。
在今天的夢世界中,天氣非常惡劣。
梁哲用力推了開了那道鏽跡斑駁的鐵門——
鐵門被推開,一股陰濕的霉味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