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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個女人圍在他的身旁,開始對他和他心目中的李小龍指指點點。
“小澤,你不要有肌肉,肌肉不好看。”
“澤澤,你這樣會累壞自己的,多看書好麼,要不我帶你去圖書館吧。”
“澤,你知道嗎?李小龍是我最討厭的明星……”
“小澤,把棍子給我,這東西你真的不應該拿,太危險了。”
雙節棍從手中被拿走,雙手空空,腦袋空空。
一隻飛蛾撲朔而來,在他的眼前晃動,緊貼在熾熱白熾燈管上,帶著一種赴死的決心。
年幼的余文澤將斷裂的雙節棍塞進自己的被窩裡,在那個輾轉反側的晚上,清澈的淚水從眼角滑落而下,打濕了雙節棍,同樣打濕了他年少的夢想。
他逐漸長大,姐姐們也相繼嫁人,各奔東西,奶奶老去,天堂有路,爸爸有了外遇,和媽媽離婚。
在一個放假的周末,余文澤回到家裡,偌大的家裡,只有他一個人。
他已經長大了,可依舊青澀,青澀的面孔,瘦小的身板,一雙柔弱的眼睛。
他坐在那張他坐了十七年的小床上,望著牆壁上破舊的李小龍海報,一陣酸楚湧上心頭。
他爬入床底,將那兩根斷裂的雙節棍掏了出來,拍打掉上面的塵埃。
他抱著雙節棍想了很多,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淚,那眼淚絕不僅僅是因為這已經支離破碎的家庭,更因為他曾經的夢。
他‘嘿’然一聲,站起身子,舞動起了斷裂的雙節棍。
他旋轉跳躍,不停揮舞,氣喘吁吁。
他的身體很瘦弱,氣力很快就用光。
他躺在床上,汗水划過了他秀美的臉龐,流進了他的嘴角。
余文澤將那滴汗吃進了嘴巴里,當汗水刺穿他味蕾的時候,他發誓,這是他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東西。
他憤然起身,目視前方,說出了自己在十二歲的時候說過的那句話。
我一定要像個男人一樣。
去戰鬥。
高考的志願中,他否決了所有人的建議,違逆了所有人的願望和期盼。
他在志願書上,寫下了自己夢寐以求的那個警校。
生平第一次,余文澤為自己做主。
但這絕對不是最後一次,而僅僅是一個開始。
可是,余文澤並沒有太多的改變,他始終是他,始終是那個被別人貼上標籤的他,像個人妖,不男不女。
這個標籤讓余文澤在每一次照鏡子的時候,都有一種想用刀子割裂自己面孔的衝動。
他甚至不敢照鏡子,他可以幾天不洗臉,他沒日沒夜地訓練,汗水浸濕了一件又一件的衣衫。
可是,余文澤並沒有太多的改變。
他始終是他,那個長得像個女人的男人,那個別人眼中的人妖。
他穿著一副並不屬於自己靈魂的皮囊,行走在充滿惡意的世界裡。
可是,他並沒有因此而妥協。
他終於順利畢業,成為了北城一名實習警察,可是很快,他就接到了調遣通知,那時,他甚至還沒正式加入警署編制。
他被調遣的地方,是一家S級精神病院。
余文澤沒有絲毫的怨言,只要能穿上警服,他不在乎是去撒哈拉沙漠,還是珠穆朗瑪峰。
余文澤很快就動身,在北城當實習警察的日子,讓他受到了很多的非議,他沒有男性朋友,甚至沒有幾個能夠說得上話的人,所以,對於那裡,他並不留戀。
很快,他就踏足了這家精神病院。
可是,情況並沒有太大的改變。
這裡,依舊是狼群。
從踏入這裡的第一天,他就被人調笑,對此,他已經習以為常,可內心還是有著一絲絲的委屈和憤怒。
就這樣都還好,最讓他難以接受的是,他竟然被室友栽贓陷害了。
他成為了一名變態偷窺狂。
每次想到這,余文澤就禁不住渾身戰慄,在那天晚上,他本來可以抗爭到底的,可是,最終,他還是失敗了。
面對副隊長的兇惡和同仁們的壓迫,余文澤再次一如往常地屈服了。
可是,心底那股子倔強和堅持始終都在,而且,一次比一次強烈。
我一定要像個男人一樣。
去戰鬥。
余文澤再一次這樣跟自己說。
就在十分鐘之前,他剛剛接到了一個任務,讓他做一次特殊觀察員。
聽說這是一件出力不討好,且很危險的任務,幾乎都是由新人院警,還有一些不合群弱勢的院警來擔當。
可是,這些道聽途說的流言對余文澤來說,一點都不重要。
只要是任務,他都會義無反顧地去完成。
按照指令,他需要跟一個新來的病人住上一段時間,有可能是一天,有可能是三天,甚至一周。
在這段時間裡,他要儘量地激發病人的情緒節點,也就是觸摸病人的底線,甚至有時候需要作出一些異常的舉動來。
對病人進行危險評估。
其實這個任務的核心和作用是在這。
余文澤穿好分配的衣服,打扮成一個病人,在耳朵里塞進微型耳麥,褲腿里綁上了一把帶鞘的匕首,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還是第一次,他在白天走進病房區域,在過去的半個月裡,他都是值的夜班,在那些個夜晚裡,他在那條規定的線路上,一遍遍來來回回走著,從沒有打過一次的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