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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張家興噴了。
高航一驚:「混蛋, 吐我書上了!」
常靈玉恰好瞥見, 悠悠一笑:「報應啊……」
張家興氣得呲牙:「拜託!你是誰那邊的?」
「拜託,我是女生誒,女生不幫女生幫你們臭男人?」常靈玉顯然故意氣張家興。
張家興噗嗤一笑:「你少來。」
常靈玉哼了一聲:「少來?我看你剛才在我這開黃腔可沒少來。」
姜之栩微頓, 怪不得常靈玉要讓張家興吃癟。
轉念一想,又一頓, 她不知道李銜九是否也和張家興一起說了葷段子,卻已經在想像男生放肆的樣子……
那邊項杭和張家興還在吵。
動靜有點大了,惹得其他桌的人頻頻側目,姜之栩小聲叫了句:「杭杭。」
項杭撇撇嘴, 忽然想起什麼,看了眼李銜九,激動地掩不住:「那個,你……」她頓了,又看了眼姜之栩,撓撓下巴,「額,我是說,算了,我閉嘴吧。」
姜之栩捏了把冷汗。
關於她和李銜九的事,她誰也沒告訴,包括項杭。
可是剛才李銜九給她繫鞋帶,項杭就一副腦補偶像劇的表情。
她真怕項杭察覺到什麼。
想到這姜之栩不動聲色看了眼常靈玉。
李銜九忽然在桌下攥緊了姜之栩的一隻手。
她轉臉,見他沒事人一樣在用另一隻手刷手機,待她轉過臉,他卻又捉弄的撓她的手心。
常靈玉忽然湊前,小聲問:「我是不是不該在這裡。」
姜之栩:「……」
因為添了兩個人,位子不夠坐,服務員就搬了吧檯椅過來,常靈玉坐在桌子一側,椅子高,看什麼都一清二楚。
常靈玉瞄了眼他們緊扣的手,不知想起什麼,忽然拿起書本和筆,衝著姜之栩,點了點坐標圖:「這兒,X。」
她頓了頓,看姜之栩的反應,而後意味深長一笑,在紙上寫下兩個字:許桉。
陽光恰好落在書頁上,像某種神諭。
姜之栩知道常靈玉在給自己解釋。
她心一暖,接過書和筆,在X坐標軸旁,寫了八個字:念念不忘,必有迴響。
常靈玉呼吸一滯,失神了片刻,隨後對姜之栩一笑。
姜之栩也回之一笑。
都說一笑泯恩仇,想來一笑也會知音。
後來姜之栩回憶,大概就是在那一刻,她推開了常靈玉的心門。
-
五月下旬。
高考前最後的衝刺期,學校廣播站每天都會放一遍《北京東路的日子》。
姜之栩徹底放棄了和李銜九沖同一個學校的理想。
她成績穩定,無論試卷難易,分數基本都在660分到680分之間浮動,姜學謙常開玩笑,說她的成績比死人的心電圖都平。
而李銜九就不一樣了。
他成績已經足夠亮眼,是沖清北的好苗子。
可要是非挑個毛病,大概就是在作文上,但凡作文偏一點點題,至少十分就下去了。
聽裴宣儒說,那次上課,語文老師凶李銜九,說什麼:你是不是覺得扣個十分還能穩坐前五挺牛啊?你現在是沒有吃大虧,萬一高考扣個50分,有你受的!
李銜九那個氣啊,上著課就把試卷都給撕了。
他不愛聽批評。
可不代表他聽不進批評。
這不,語文老師說完之後,他就上火了,嘴角起了個火泡,吃飯都不敢大口吃。
孟黎特意去抓了副中藥煎給他喝,為了預防,讓姜之栩也喝一碗,最後李銜九嫌苦一碗也沒喝,姜之栩覺得預防一下也不錯,連他那份也喝光了。
真正能解決李銜九心火的是其他消息。
比如李青雲的一通電話。
「我今天把協議簽好了,王律師陪我去還得錢,一塊大石頭落地了。」
「一共多少?」
「算上利息,一共是七十萬六千八。」
「……」李銜九沉默了。
「我這一年的工資是12萬多一點,刨去我的開支,還剩11萬左右。我打算先給王律師10.68萬,你九月開學,在這之前我應該還能再攢點。」
李銜九聽完,忽然想抽菸,尼古丁入肺的那刻,他對李青雲說:「前面有光,人知道該往哪裡走就行。」
李青雲想說什麼,被人叫住了,她匆匆做結:「不說了,老太太又拉了,我得過去看看。」
講完這句話,她頓了一下,竟沒有掛電話:「唉,要我說啊,人有什麼別有病,只要身體健康,萬事就都有希望。可要是生了病……其實人吧,活一輩子最大的風浪也就是生老病死了,得病之後拖累家人不說,自己也沒尊嚴。」
話講完,李青雲匆匆掛斷電話。
李銜九想了想,把剛點起來的那根煙,從嘴上拿掉,摁滅。
後來李銜九抽菸的頻率漸漸變少,進入六月,他已經控制在一天一根。
那會兒距高考還有不到一周的時間,他該回萊城做最後的準備了,沒想好回去之後還要不要回來。
按照李青雲的意思,既然當初來青城是為了高考,那高考結束之後,還是不要麻煩孟黎一家了。
李銜九也不是不懂這個理,只是還有些道理之外的事需要考慮。
回萊城前一晚,孟黎做了很多好吃的,吃飯的中途,開了個家庭會議,主要是說,孟黎決定陪李銜九回萊城,等他考完試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