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頁
他壓抑欲氣, 整個人顯得很凌亂,深深盯了她兩秒, 問:「你是不是對我還有不放心的。」
姜之栩搖頭。
李銜九隻當她對他還有疑問,自顧自解釋:「之前混得差, 生活一堆爛攤子要處理,確實沒有回去找你的打算,這不是今年夏天混好了嘛, 如果那天在畫展沒見你, 我也是要去找你的……」
「不, 和這沒關係, 我就是想再等等。」姜之栩不去看他。
李銜九怔了怔, 自嘲一笑:「你是說上床再等等,還是在一起再等等。」
「……都有。」她啞著音。
「都有?」他眉頭微蹙。
車外零星的光亮落在李銜九的臉上,斑駁凝結像琥珀, 姜之栩眼見他目光深了深又變淡。
他終於起身, 又去拿了根煙。
打火機「啪嗒啪嗒」的響,他摁了好幾次才打上火。
悶悶呼了個煙圈,問:「你有話直說吧。」
她低著頭:「我不想你誤會。」他沾過的皮膚都冰涼一片, 她不由抱緊自己,「我還沒準備好, 我答應你,以後主動和你解釋。」
「我不理解。」
「我只求你信我。」
「和那個叫許桉的有關?」
「當然不是。」
「……」
「呵。」李銜九不住點頭,冷的像從地獄裡剛爬上來,「你以為我說『你不愛我, 我就不愛你』,我就能真不愛你了?」他罵了句髒話,「你忘了我在佛祖面前發過願了,你不愛我,我他媽也得愛你!」
他親口說的。
她是他永遠的佛陀,而他是她一生的信徒。
姜之栩顫著,根本講不出話。
她恨自己的懦弱,可偏偏懦弱絆倒了她。
靜了一會。
李銜九說:「下車。」
姜之栩怔了一秒,隨後拉開車門,沒有停留的揚長而去。
怎麼上的樓,姜之栩自己也不知道。
只知道進了門,常靈玉「呀」了一聲,問:「你口紅怎麼花了?」
她偏臉去看玄關處的小鏡子,嘴巴周圍果然暈了一圈紅。
「你見他了?」
這副媚氣橫生的臉,加上失魂落魄的眼,常靈玉琢磨了一下,再反應不過來就見鬼了。
姜之栩「嗯」了一聲。
沒有再多說什麼,進了屋,靠著門滑坐下來。
菸草氣沾了一身,他的味兒哪哪兒都是。
註定又是一個無眠夜。
-
那天之後,李銜九很久沒有在眼前出現。
可是網上處處是他的消息,就算不主動去搜,手機的消息欄也會自動彈他的新聞給她。
9月下旬的時候姜之栩又去做了一次面部修復。
這次之後,臉上真的只剩下淡淡一道痕跡,之前用粉底蓋上之後差不多就是這麼淡,如果現在再撲粉底,估計會完全看不出臉上有疤了。
9月末領導葉青下了一個通知,說是十一小長假,美國總部的副董事要來京,需要留兩個翻譯陪同總裁去接待。
這是一個在領導面前露臉的好機會。
姜之栩臉上有痕跡,以往有這些單獨跟著總裁出去的機會,也都不會落到她的頭上。
然而這次修復效果很好。
她大著膽子主動請纓。
葉青在午飯的點單獨找到她,委婉的說:「我看你最近老是戴口罩,你修復之後是不是好久都不能化妝?」
「一個星期不能化,正好到十一期間就能化了。」
「這樣啊……」葉青很為難,「可是咱也不知道能不能遮住是不是?」
姜之栩眼眸一黯,瞬間瞭然。
果然,葉青笑說:「下次吧,下次有機會第一個想到你。」
那一刻姜之栩很想再為自己說些什麼,因為她臉上的痕跡,很明顯是可以遮住的。
可她沒有。
只是很懂事的笑了笑:「好啊。」
她知道葉青的決定是經過考量的,哪怕葉青選擇了她,也是同情心而已,可工作上不能有同情心。
她也不想被同情。
最後還是如常收拾了行李回青城。
很久沒回家了,她想給父母一個驚喜,精心化了妝回去,臉上的痕跡果然被遮住。
姜學謙和孟黎看她恢復的這麼好,高興的大半夜沒睡著覺,第二天一早就打電話給許叢偉要請他來家吃飯。
許叢偉沒有空手來,拿著大包小包的螃蟹,菱角,荸薺,蓮子……
他說:「正好昨天剛回了老家。」
姜學謙不好意思:「老許,你這是逼著我請你喝茅台啊。」
許叢偉笑了笑:「行啊,咱們哥倆一醉方休!」
姜之栩在廚房幫孟黎裝盤,端菜到餐桌上,喊:「來吃飯了。」
許叢偉趕忙走過來看她:「我瞧瞧,臉怎麼樣了?」
姜之栩雖然對人情世故上不上心,卻也不是個不禮貌的人,她大大方方仰臉給許叢偉看,真誠說:「叔叔,這都要謝謝你和許總幫忙。」
許叢偉:「誒,哪有的事。」他不講那些虛禮,「這都是醫生治得好,和我和許桉都沒什麼關係,你不用放在心上。」
姜學謙說:「那哪兒成啊,老許,要不是你們對栩栩的事情那麼上心,她不會恢復的這麼好。」
孟黎給他們拿筷子,笑說:「老許,你可真是個好人,我都忍不住想把女兒認給你當干閨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