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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低的馬尾辮貼在毛衣上有點靜電。
睫毛那麼長,鼻樑那麼挺,側臉渾然天成的溫和平靜。
那一刻李銜九生出一種錯覺,仿佛以前每次回到家,她都坐在這個位置,給他準備晚餐。
他第一次那麼喊她:「栩栩。」
她很快望過來。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好像並沒有想像中火花四濺。
異常的平靜。
可他們的目光就像用膠水黏在一起,誰也無法將他們分開,連他們自己也不可以。
沒有激情碰撞。
可誰都知道,平靜的力量遠比熱情更深厚綿長。
「不是說回青城了嗎?」
「去的時候停止檢票了。」
他不知道信沒信,走到她旁邊低低笑,湊近她,想親她。
她往後縮:「你別鬧。」
他才不管那些,托住她的腦袋迫她迎上來。
她本能的咬了他一口。
他吃痛放開她,眼裡憋著火,低低罵了聲操:「親一下都不行?」
她偏臉,繼續去包餃子,不理他。
他點點頭,氣急敗壞的出了廚房。
沒一會兒換了身衣服又走進來,拉開椅子,悶悶坐那擀皮。
姜之栩抬眼看他,他越是緊抿著唇悶悶不樂,她越覺得好玩,心裡藏著樂。
此刻外頭正處寒冬。
而屋裡,還有這樣一小塊天地,能夠容納溫暖。
姜之栩想把餃子包得慢一點兒,再慢一點兒,好像這樣就能夠留住時間。
包完一屜餃子,姜之栩去拿鍋燒水。
李銜九看了看她,忽然問:「以前不是連鞋帶都系不好麼?怎麼這幾年變厲害那麼多?」
他看得出來,她餃子包得很熟練,早就不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嬌女。
她打開水龍頭裝水,聲音被水聲沖淡很多:「為了嫁給你做準備唄。」
李銜九一怔。
想抽菸了。
他起身出去。
姜之栩看了他一眼,沒什麼表示,把水裝好,放到液化氣上去燒。
水燒開了他才回來。
她正要把餃子下鍋,他從後面擁著她,混著菸草味兒的呼吸都噴薄在她耳畔。
「我有點生氣。」他說。
她動作沒停:「幹嘛?」
「我這幾年拼命掙錢,想得是以後有能力了,讓你過好日子,你他媽倒好,什麼活都學會了,就等著陪我過苦日子了是不是?」
說著懲罰似的咬了她耳垂一下。
他是真的下狠心在咬她,疼得她一顫,拿手肘推了他一下:「疼。」
「我也疼。」他說,「被你搞的哪哪都疼,怎麼辦?」
她怔了,卻也只能說:「好了好了,先讓我把餃子下鍋。」
他犯了小孩脾氣,拿嘴巴摩挲著她的脖子不肯鬆開。
她無奈,轉身揪住他的領子,親了他一下,哄道:「李銜九小朋友,還疼嗎?」
他被她搞得一愣,明顯尷尬了,耳根子爆紅,急切轉過臉,冷冷說:「那你忙吧,我去看看我媽。」
丟盔卸甲而逃。
六點多開始吃飯,李銜九大概是想掩飾什麼,面上蠻冷冽的。
也不講話。
電視機里在播放疫情相關的新聞。
姜之栩看得入迷,感嘆「人類命運共同體」這詞兒真是偉大又溫柔,並沒有太注意李銜九的情緒。
於是吃完飯之後,這個人又鬧上了。
她正在他臥房收拾行李,他從後面擁她,將她按在床上就要脫她的褲子。
她掙他:「你瘋了。」
他身上熱的嚇人:「想要了。」
她不願意:「我生氣了。」
「我還疼呢。」他哼哼,手上的動作不停,「我媽說過年說吉利話,一年都順利,過年說晦氣話,一年都倒霉。」
「什麼意思?」她真是被他箍的喘不過氣。
他忍的要爆炸:「我和你一直做,是不是一年都□□?」
「滾啊……」她喘著。
屋外劉姨正給李青雲唱歌,屋裡自然有更美妙的聲音。
兩次之後,李銜九饜足的去吻姜之栩,眼皮,鼻尖,嘴巴……邊吻邊喃喃:「全都是我的。眼睛看到的,嘴巴念叨的,心裡想著的,都是我的……我也都是你的。」
他聲音啞的像迷。
她實在是受不住,喊他:「九哥……」
他怔了怔,從她身上起開一點,眯眼問:「你第三次這麼叫我。」
她「嗯」了一聲。
「倒是奇了,別人叫我挺正常的,怎麼到你這,感覺變味兒了呢?」
「你不想讓我叫?」
「……」他心裡說不清道不明的。
她在床下這樣叫他,他容易心軟,在床上,容易硬。
他把她的亂發往後捋,讓她露出整張臉:「以前怎麼沒聽你這麼叫過?」
她一點點偷偷往外挪:「……以前關係好的人都叫你九哥,只有我不敢,覺得親昵,怕泄露什麼。」
那時候,她連「李銜九」三個字都是很少宣之於口的。
他怔了怔,把她捉回來:「那以後只給你叫。」
他又要不老實。
「九哥?」她發現叫這兩個字很管用,於是多叫了兩聲,眼裡濛霧,「別鬧了好不好?」亂扯了一個理由,「我想看春節聯歡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