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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積水,道路泥濘。
毛毛細雨從天而降,像個憂鬱的姑娘,用眼神撫摸著濕漉漉的大地。
老王家內,瘸腿男孩睡的很昏沉,被子都被他蹬著了地上。
霍見歸因為身受重傷,在後半夜的時候,也沉沉睡去,準確的說,是陷入了半昏迷狀態。
屋內黑乎乎的,老王的屍體躺在地上,已經徹底僵硬,只有一雙黑乎乎的腳,和半隻乾枯的手伸在外面,手指指著小木床的位置,扭曲的像是老樹根一樣。
老王家外面,那兩個村民抱在一起,相互取暖,像是個粽子一樣,睡得死去活來,他們是被一隻野狗給舔醒的,野狗渾身濕漉漉,張著一張大嘴,對著兩個村民的脖子猛舔不休,好像他們的脖子上有蜂蜜一樣。
兩個村民大叫一聲醒來,嚇得野狗奪路狂奔,一邊狂奔,一邊還沒忘了舔著自己的嘴巴。
兩個村民在昨晚的雨夜中睡得異常昏沉,基本上什麼異狀都沒有發現。
其實,在昨夜,發生了很多的事情,他們的身前走過了好幾個身影,只是他們並未發覺而已。
其中一個村民起身,來到了老王的家門前,霎時就驚呼出聲道:“你快來看——”
另外一個村民嘟嘟囔囔地道:“什麼事大驚小怪的,你就不能穩重點?”
一邊說著,這個村民一邊走到了大門前面,霎時也驚呼出聲:“他媽的——”
他們發現,老王的大門鎖上了!
第一個村民搖晃著碩大的鐵鎖道:“這他媽是什麼意思?!”
第二個村民透過門縫往裡面看著,眉頭緊皺著道:“這他媽意思很明顯了,他們已經跑了——”
“那咋……辦……河神會不會懲罰我們吧?”
“他媽的……這兩個小屁孩真的不是不想活了……你快去通知村長,我爬牆進去看看……”
“好——”
說罷,第一個村民拔起腳就跑,他彎著腰,跑的地上的積水四濺飛起,跑的自己氣喘吁吁。
與此同時,靈泉村村長伍佐的大門前,跪著一個女孩,女孩的膝蓋已經陷進了泥土中,女孩的身上被雨水淋透,女孩的腦袋低垂,雙手放在地面上。
這個女孩,正是白雪。
伍佐打開大門的時候,門外已經聚集了好幾個村民,他們對著白雪指指點點,有的還上去用農具戳白雪的身子,不停地問白雪是在幹嘛,甚至還說一些異常難聽的污言穢語。
白雪始終一句話不說,她雙眼望著地面,表情平靜中帶著一絲的絕決。
村長伍佐打開了房門,他的脖頸間繫著一條紅繩,腰上綁著一條黑繩,手腕上纏著一些像是石子一樣的東西,拄著一根拐杖,出現在大門口。
“白雪!”村長伍佐畢竟是見過世面的人,也是靈泉村的主心骨,面對大早上跪在門前的白雪,他沒有驚慌失措,而是提起嗓子厲喝一聲道,“起來!”
白雪抬起了頭,望著村長道:“我的父親死了,我不怪任何人。”
四周的村民越聚越多,他們聽著白雪的話,都是吃了一驚,最開始,他們以為白雪是來給他的父親尋一個公道的,或者說是這裡找麻煩的,沒想到她第一句話就讓所有人心頭的結解開了。
伍佐道:“你父親的死是咎由自取,是因為忤逆了河神的意願,他沒有覺悟,你還是有覺悟的。”
白雪依舊跪在地上,雙眼直直地盯著村長道:“你說的沒錯。”
伍佐用拐杖敲打了一下地面,因為地面泥濘,所以並未敲擊出聲音來,讓伍佐的氣勢有所減弱,他乾咳了一聲之後,環顧四周道:“既然如此,那這件事以後就不要再提了,今天,是祭拜河神的日子,是我們靈泉村一年一度的大日子,往後的整個一年都要靠今天的所作所為,我們要拿出強烈的意願,拿出無比的虔誠和敬意——”
顯然,伍佐的這一席話是對在場的所有村民說的。
村民們聽著村長的話,全都是神情一震,他們中的很多人昨晚上一晚都沒睡,就等著今天呢,今天這個日子,對於靈泉村的眾村民來說,比過年還要重要一些,因為這關係到他們一年內的收成,一年內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安康。
伍佐說完之後,低下頭,望向白雪道:“你弟弟呢?”
白雪道:“村長,我想問你幾件事。”
伍佐道:“說。”
白雪道:“祭拜河神,是不是一定要小孩子才行?”
“那是肯定的,只有小孩子,只有童子,只有純潔的生命和乾淨的軀體才能讓河神最大程度的滿意,也才會讓我們村子在接下來的一年受到最大的庇護。”
白雪道:“有沒有年齡限制?”
伍佐耐著性子道:“1——18歲,未成年,最好是5-12歲之間,而且要絕對的童子之身。”
白雪點了點頭,繼續道:“有沒有性別限制。”
伍佐搖了搖頭:“沒有。”
白雪道:“也就是說,只要是童子之身的孩子,只要未滿十八歲,不管男女,都行,對嗎?”
伍佐:“可以這麼說。”
白雪深吸了一口氣,將腰肢彎下去,對著村長磕了一個頭,然後轉動膝蓋,對著四周的村民磕了一個頭,接著她抬起頭,用一種堅定的語氣道:“既然如此,那麼今年的祭拜河神所需的孩子,我希望由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