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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辦事吧。”
“辦事的話,我建議你去北面那個。”
“為啥?”
“你沒聽說嗎,南面那個火葬場前段時間出事了。”
“什麼事?”
“鬧鬼……”
“火葬場鬧鬼?”
“其實每個火葬場都鬧鬼,只不過那次時間比較凶,鬧的比較大,所以傳出來了。”
“什麼事?”
“火葬場裡死了一名員工。”
“怎麼死的?”
“據說是被當成了屍體,直接推進了火化爐里,但是燒到一半的時候,人醒了,大喊大叫,拉出來之後,沒過幾分鐘就死了。”司機眉飛色舞地說著,“聽說警方也介入了,還把那個火化工拉去拘留了半個月,後來釋放了,但被燒死的那個人的家屬不同意,現在還在到處上訴呢。”
“確實有點奇怪。”
“所以說,我們還要去南面那個嗎?”
“要去。”粉無常點了點頭道,“一定要去。”
計程車開始往前行駛。
行駛了一段時間之後,粉無常遠遠地就看見了陰沉的天空中豎著一個高高的大煙囪,不過沒有冒煙——這一帶對死亡有另一種說法:爬大煙囪。
火葬場的大門口,停著一輛黑色的麵包車,窗玻璃也是黑色的,看不清裡面有沒有人。
粉無常下車之後,朝著火葬場那兩扇黑紅色的大鐵門走去。
身後的計程車像是逃離一般,猛地一個急轉,很快就消失不見。
粉無常朝著那輛黑色麵包車看了看,車玻璃上往下淌著水,不知是從哪裡來的,隱約有一雙眼睛在裡面盯著他,充滿敵意。
粉無常第一次到火葬場來。
大院裡沒什麼人,很整潔,有大片大片的草坪,還種著美人蕉,那高大的花在雨水中鮮紅鮮紅的,有點像血。
粉無常走在水泥甬道上,不停地四下張望。
說實話,他有點緊張。
這樣的地方,即使是大白天的,都透著一股陰森。
他不由地蜷縮了一下身子。
突然,他聽見一陣“咔咔咔咔”的聲音想起,好像有人朝他走過來。
這個人一定穿著皮鞋,而且皮鞋上還盯著鐵掌。
他左右轉了轉身子,沒看到人。
前面也沒有人。
他朝後轉過身來,終於看到了這個人。
他穿著一件灰色的雨衣,帽子很大,扣在腦袋上,他的臉很白,眼睛盯著粉無常。
粉無常有點奇怪,現在明明沒下雨,為什麼這人穿著雨衣呢。
忽然間,他想到了門口麵包車窗玻璃上淌著的水,或許這兩者有什麼聯繫。
他一點點走近了,粉無常看見他的一隻眼睛是慘白的,另外一隻眼睛中射出一道有些陰鬱的目光。
他瞎了一隻眼。
他的鼻子很尖,腦袋似乎也很尖。
粉無常問道:“你是這的老闆嗎?”
對方的聲音有些嘶啞:“你要幹嘛?”
粉無常聳了聳肩,試著放輕鬆自己,他感覺自從進入這裡,神經似乎就一直無意識地處於繃緊狀態,就連說話就顯得神經兮兮的。
粉無常故意表現的有些悲傷,他說道:“家裡要死人了……”
“哦,幾個?”對方問,語氣漫不經心。
“一個……”粉無常微微有些震驚,他感覺對方好像是在和他討論家裡的母豬剛生了幾隻豬仔一樣。
對方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粉無常輕咳了一聲繼續道:“我想找這的負責人,看看能不能在這火化……”
“跟我來吧。”那人說。
“你是……”
“對,我是。”
他說完,就繼續朝前走去。
水滴從他後背的雨衣上慢慢滑落下來,看水滴的形態,似乎不是雨水……
粉無常半信半疑地跟在他身後,不住地打量著他的背影,同時左右觀望著,四周一個人都沒有,看來,這個傢伙有可能真的是這裡的老闆,就算不是老闆,應該也是個負責人吧。
粉無常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右手手腕上的黑表。
表中顯示著數字:2。
紅色指針在微微顫動。
粉無常默默點了點頭,抬起頭,朝前望去。
前面是一趟青磚平房。
一排高高的窗子,安著鐵欄杆。
那些窗子都很小,黑洞洞的,更像透氣孔。
不過,現在這些窗子都關著。
平房的正面,除了窗子沒有門。
雨衣人帶著粉無常來到了平房的側面,這裡有一扇鏽跡斑斑的鐵門。
雨衣人掏出一大串鑰匙,摸出一枚,插進去,扭動了幾下,“礦哐啷啷”地把鐵門拉開,走了進去。
粉無常猶豫了一下,也跟著走了進去。
進去之後,是一個很小的外間,只放著一張破舊的木桌和兩把破舊的椅子,顯得冷冷清清。
桌子上放著一個髒兮兮小的練習本,已經卷邊,估計是登記用的。
除此,什麼都沒有了。
粉無常注意到,正對著鐵門還有一扇鐵門,他猜測,從這道鐵門走進去,應該就是停屍房了。
粉無常第一次走進這種地方,脊梁骨不由地一陣陣發冷。
他覺得這裡面的溫度也出奇地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