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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在老王的家中,白雪她廢了好大的勁,才將老王那已經僵硬的屍體放在了一張涼蓆上,她原本想要替老王換上一件正常點的衣服,但是當她為老王脫衣服的時候,卻是死活都脫不下來,還把紅衣的袖口都撕爛了一塊。
那塊碎掉的紅色衣角被風一吹,直接飄上了天空,旋轉了一圈之後,竟然落在了白雪的頭頂上,白雪伸手一抓,紅色衣角再次飛了起來,她剛剛包好的頭髮再次散落開來,白髮隨風舞動,她的臉被遮了起來,看不清她的表情。
白雪坐在了地上,胸口一起一伏,劇烈地喘息著,良久過後,她才重新將自己的頭髮包好,露出了一張白皙的,圓乎乎的臉。
她的臉色有些發紅,眼神中帶著無盡的憂傷,但是她的表情卻比之前平靜多了,隱隱約約間,竟然帶著一絲與她年齡不符的安詳淡定。
此時,瘸腿男孩已經累的睡著了,即使是在睡著的狀態下,他的眼淚依舊緩緩從眼皮底下鑽出來,像是兩條爬動的蚯蚓一樣。
白雪休息了一會之後,將老王的雙手放在了胸前,將他的腿打直,將他的脖子擺正,然後又試圖他的眼皮合在一起,但試了好幾次,老王的眼皮始終合不上,眼睛睜得大大的,直愣愣地盯著前方。
無奈之下,小雪只能拿起了一塊紗布,將老王的臉遮住了。
做完這些之後,小雪又開始氣喘吁吁了。
她的身體一向不好,年紀輕輕但卻經常犯病,而且很容易疲累,有時候跑幾步路就累的不行,渾身便會酥軟,冒出密集的細汗來。
過了好一會,她緩緩抬起頭,看了一眼陰沉沉的天空,她自語一聲道:“要下雨了。”
說完之後,她站起了身子,將弟弟抱進了房間內。
房間內黑乎乎的,光線不是很好,窗子關著,更增添了一絲陰沉氣息。
她打開了等,白熾燈光很刺眼,照亮了她的臉,也照亮了房間內的擺設。
這個家,用一貧如洗來形容絲毫不為過,中間是一張黑乎乎的桌子,桌子上放著兩個剩菜盤子,盤子裡是一些盤根錯節的食物,食物也黑乎乎的,看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東西。
靠牆的地方有一個衣櫃,衣櫃是紫紅色的,都已經嚴重掉漆了,旁邊有幾個殘破的架子,架子上堆著很多雜物。
在最裡面是一張木床,木床的床單倒是很乾淨,跟房間內所有的東西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在木床裡面有一個隔斷的藍色帘子,帘子被卷了起來,裡面是一張小床,小床的床頭上放著一個殘破的人形玩偶,玩偶的腦袋歪曲著,一雙鼓脹的眼睛盯著外面。
白雪將弟弟放在了裡面的小床上,替他蓋上了被子,低頭在弟弟的臉頰上親了一口之後,才轉身走了出去。
外面已經下雨了,細雨濛濛,被風吹著,斜斜的,刮到人臉上。
白雪裹緊了衣服,望向了地上的老王,老王臉上的紗布已經不見了,他的眼睛再次顯露了出來,他的眼睛依舊瞪得很大,眼角似乎有血流出來,通紅通紅的。
白雪渾身打了一個哆嗦。
她急忙彎下身子,拖著老王的身體,一步一步,往房間內拖去,拖上三步,她就要休息一會,她的額頭上冒出了很密很細的汗珠,像是霧氣一樣,就這樣休息一會,拖動一會,耗時十幾分鐘之後,她終於將老王拖進了房間內,放在了桌子旁邊,然後從衣櫃裡面找出一條泛白的毛毯,蓋在了老王的身上。
白雪累得氣喘吁吁的,她坐在了凳子上,喝了一口水,不停地擦著額頭上的汗珠。
外面的雨已經下大了,雨滴敲打了窗戶玻璃,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像是有幾雙小手同時在敲打窗欞。
這時候,白雪才想起來,天井中還躺著一個人,她急忙起身,小跑著來到了外面。
霍見歸依舊躺在地上,側著身子,雙眼緊閉,身上的傷口因為被雨水浸濕,再次流出血來,地上的水已經被染紅了一片。
白雪奮力拖起了霍見歸的身體,霍見歸看著很瘦,沒什麼肉一樣,但身體卻比老王還要重,白雪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都沒有拖動分毫。
雨越下越大了,不僅霍見歸的身上全都淋濕了,連白雪的也被淋濕了,她返回到了房間內,找了一根麻繩出來,將繩子的一端拴在了霍見歸的腰上,她扛著另外一端,像是縴夫拉船一樣,彎著腰,拉起了霍見歸。
一塊玉佩從她的胸前滑落了出來,玉佩是白色的,只有半邊,似乎是一塊玉佩的碎片,玉佩上似乎是兩條魚,一條魚有頭,沒尾巴,另外一條魚有尾巴,沒頭,兩條魚交纏在一起,形成環狀。
白雪迅速將玉佩重新塞回了胸前,然後繼續拉起了霍見歸。
霍見歸終於移動了起來,一點點地往前移動,他移動過的地方,形成了一條鮮血所鑄就的紅色溪流。
拉了半天,拉的白雪雙腿都發軟了,終於將霍見歸拉到了門檻前面。
她放下麻繩,抱起霍見歸的頭躍過了門檻,忽然間,一個不小心,霍見歸的腦袋砸在了地上,發出了‘砰!’地一聲響。
“啊——”霍見歸的吼間發出了一聲呻吟般的痛叫聲,他的眉頭緊緊皺起,手掌在空中揮舞了一下。
白雪急忙躲開,但因為體力不支,身子搖晃了一下,倒在了地上,恰好倒在了霍見歸的身上,與此同時,她的右手手指劃到了霍見歸的脖頸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