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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石榴的一句話,引起了李斌的不快,好在我及時地給他們人二人打了圓場。可是我也不能不顧及石榴的感受,順著李斌的意思跟他一直討論這個話題,在聽出李斌的口風之後,我不置可否地對他說:“二黑那兒怎麼樣,咱現在誰也說不準,只能到時再看,大不了兵來將擋,我現在只能等我這傷養好後再做打算,該死腳朝上,發昏當不了死,有我抵擋不住的時候,我肯定第一時間就得找你,你還能不管我嗎?只是現在二黑這事兒我還能扛得住,你是真神,我不可能為這點小事兒請你出山,那不也顯得你太沒身份了?只要二黑那邊沒有動靜,我先安安靜靜地養傷,我看我這傷口可能一時半會兒長不上,咱先都消停消停吧。”李斌在我這兒碰了個軟釘子,我想他雖然心裡可能也有些不快,但我的話已經說到位了,話里也沒有讓他下不來的語句,所以李斌也就沒太較真兒非得在我這兒讓我給他一個答案。在我和二黑的事兒出來以前,說實話我有那麼點心氣兒想跟李斌他們一起混,但現在我身上背了二黑的事兒,我就不想在我這事兒辦完之前跟李斌他們走得太近,我怕人們說我找李斌當靠山,我要自己把二黑了斷了,無事兒一身輕地再找李斌入伙,那樣我就能顯得理直氣壯了。要不一進山門先欠人情帳,我怕以後還不清,更何況這種人情帳也不是那麼好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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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時分,二哥和小謝把飯打回來了,讓李斌在一起吃飯,李斌不想再待下去了,我們也就沒再強留他。臨走時李斌給我留下了三十塊錢,和寶傑倆人一前一後地走了。我把李斌想拉我入伙的意思跟二哥說了,想聽聽他什麼意思。二哥本不想摻和我們小兄弟之間的事兒,想了一會兒說:“現在說別的都是老窯,你先養傷吧,等你養好了,從這兒走時我再跟你說這事兒。你這些日子也別閒著,和石榴好好合計合計你們倆以後打算怎麼著。那個什麼,下午你和我去趟保健站,我也已經和保健站大夫打好招呼了,下午給你看傷,你就先別喝酒了,石榴你給他盛飯先吃飯!”石榴給我盛飯,小謝從自己的更衣櫃裡拿出兩盒罐頭。二哥一看見立馬踹了小謝一腳:“跟我藏活兒是嗎!你個摳完屁眼兒還得舔手指頭的主兒,他不來你這倆罐頭擱到年底回家你都捨不得拿出來,完了,咱倆這交情還是沒到啊!”小謝挨了二哥一腳臉都紅了,不好意思地“嘿嘿”笑著說:“這是我用一個月的營養金買的,誰像你說得那麼摳門兒,他不是有傷在身嗎,我想給他弄點好吃的補補!”二哥說:“你就是一個髒心爛肺!”說笑聲中我們坐下了,小石榴前前後後地伺候著,四人一起旋開罐頭,踏踏實實吃了一頓午飯。
長話短說,我這肩膀子上的傷口,經過一系列的治療,終於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長出了新肉,天重保健站的紀大夫給我左肩進行了石膏固定,傷口在一段時間的消炎引流和下藥捻子敷藥等手段下漸漸癒合。只是在完全傷愈的時候,拆下石膏之後,我就感覺左胳膊抬起來不是那麼自如,好像有一根橡皮筋拴著似的,上下左右的活動功能受限,就像筋短了一截,而且這隻胳膊的應激反應也確實慢了不少,後來有一次我被五個仇家堵在了白廟糧庫邊上的鐵道上,萬不得已和對方抽了死簽兒,自己又在左胳膊前臂上用砍刀剁了三刀,唉!這左胳膊在那十幾年裡就沒得好!
話分兩頭說,回頭咱再說我和石榴,在這一段時間裡,因為我和李斌他們的關係越走越近的緣故,石榴從心裡就有一些芥蒂,只是因為這麼多年的關係在這兒,所以石榴也就一直沒把他不滿的情緒表達出來,照常該怎麼照顧我就怎麼照顧我。這期間石榴隔三岔五地也回家或者去學校看看。我讓他先別回學校,因為我怕二黑他們沒完沒了,回來再讓他們把石榴堵在學校那就全完了。但小石榴是個比較看重學業的好學生,功課也一直都不錯,他不想太耽誤學業,就去學校找同學要筆記和作業本自己複習,所以他的功課也就一直沒落下。小謝比以前跟我的關係更好了,每天出去跟我去換藥,想方設法給我搭配一天三頓飯菜。那個年代資源匱乏,你再怎麼琢磨也就是那點吃的,變不出什麼太新鮮的花樣兒,小謝卻非常用心地搞出一系列花樣翻新的飯菜,弄得二哥都不得不高看他一眼。
寶傑也時不常地開著後三,咋咋呼呼地過來一趟,總是帶來一些城裡的新鮮新聞,誰和誰又約架了、誰又把誰鎮住了,反正他每次來都能有話題,也不知道他哪兒來的那麼多消息來源,就是沒有我最關心的消息——二黑到底怎麼樣了?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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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有一天,小石榴帶回了有關二黑的消息。那天是寶傑開車帶著石榴一起來的,倆人一進門,彼此的臉上就帶著抑制不住的興奮。尤其是小石榴,一掃多日來臉上的陰霾,露出久違的笑容:“晚上咱得好好喝喝,二黑這事兒終於有結果了!”我急忙問道:“怎麼著啦?”石榴說起這種事兒沒有寶傑語言豐富,自知不如,就趕緊說:“還是讓寶傑說吧,要不他今天就沒有段子可講了,我搶在前邊說了,還不得憋死他!”寶傑自知非他莫屬,也不客氣,放下手裡的包,一屁股坐在床上,滿臉漲得通紅,嘴角泛著白沫子,好一通添油加醋,說得眉飛色舞。他說二黑在9中門口和我二次茬架,面遭劍捅,雙膝掛彩,跪地服軟,從此在城裡只落得樹倒猢猻散,手下小弟紛紛離他而去,不得已出院後找到東北角的“老貓”,請老貓出面,要在紅旗飯莊擺桌說和!